第一百二十三章 有棋無藝[第1頁/共5頁]

劉濃麵紅如坨玉，星目燦爛閃動，緩緩將手中黑子投入壺中。這一局二人戰得足足兩個時候，他摒棄了統統的束縛，千方百計、不擇手腕，隻圖痛快一戰。未料果如橋遊思所言，一旦心不存物，便似脫去渾身桎梏，諸般妙想也紛踏紜來，竟硬生生與清風戰成這般模樣……

清風老道問道：“祖言此來山陰，便是因為此子？”

兩人瞭解於四月晚春，現在是八月暮秋，短短四個月裡，他們從相互陌生到至好老友，再牽涉著與陸舒窈的情事，彼其間不免有些難堪。

陸靜言掃了一眼盤中局勢，皺著細眉一陣思考，而後，眸光盯著盤中某處，嘴巴一嘟便欲作言。

至於小郎君陸靜言，她早就驚呆了，瞪著點漆如墨的雙眼，嘴巴張成了敬愛的模樣，像是在感慨：哦……又跑了……

“啪……”

“啪！”

酣甚……暢甚？……

清風老道白眉跳了兩跳，酣甚？暢甚？若言棋局，黑子早就該投，但劉濃就是不投！而他也想儘了各種體例追殺堵截。最後竟被此子動員心絃，有好幾次他都想憤而離席。但是現在脫身離局，再觀麵前的美郎君，麵上帶淡淡的淺笑。恰若得空美玉，溫文儒雅，教人委實不敢信賴，剛纔棋局竟是此人所行。

清風老道微微一笑，第一次當真的打量劉濃，半晌，側首對陸靜談笑道：“靜言，且讓我來行這一局，何如？”

落子不竭，清風老道的棋風刹時一變，不再是剛纔那般暖和若東風，猶若寒雪冰劍般四下肆掠，步步驚雷、殺伐儘顯。劉濃麵上神情亦漸顯沉凝，落子愈來愈慢，數番被清風老道逼得無處可退，但恰好就是在這般緊鑼密鼓的殛斃之下，黑子猶自固執非常，履出怪招突破重圍。常常在白子眼看即將得勝之時，黑子又在他處另起爐灶。

陸納曉得清風老道出塵拔俗，慣以棋觀人、以心觀人，而他的觀點對劉濃與小妹甚為首要，揖手道：“不知父執所知之瞻簀，為何？”

清風老道笑道：“藝乃何物。清風不知！清風隻知棋，棋也，弈也！弈也，圍而博也！堯帝製吵嘴子教誨丹朱，便在此理！”

劉濃微微一笑，衝陸舒窈點了點頭，徐步而行。

清風老道淡然落子，棋子一落，一黑一白，兩軍對陣之勢便成。

陸納眉梢一挑，沉聲道：“然也。”

唉……

執手相看，嬌盈盈而無言。

固然，劉濃自忖即便並無陸納幫攜，本身也能憑著申明才調奪得四品，但仍然心存感激，欣然謝過陸納，依倆人的乾係，劉濃自不會藏著掖著，便將一應綢繆與他道儘。

“啪！”

吵嘴較量之時。劉濃目光如電，落子越來越快，誰也不知下一步，黑子將飛向何方。而清風老道麵凝如水。尺長銀鬚無風主動，白子則彷彿一柄巨斧，隻顧窮追猛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