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玉遊（8）[第1頁/共3頁]

他們所做的統統，都使韓子奇由衷地打動，使他在異域感到了暖和緩安撫，他間斷的奇蹟又復甦了。他情願與亨特珠寶店通力合作，向西方人士揭示陳腐而奧秘的東方文明，實現他多年的夙願，也是他徒弟梁亦清和“玉魔”老先生所未能實現的遺言。展覽的勝利將會為他博得名譽，也將獲得相稱的財力以供應玉兒的學業進取之需。玉凡未經和他商討便自作主張要報考牛津大學，本來使韓子奇覺對勁外，但他又感覺不該該禁止她。徒弟活著時，對進了書院的幼女依托了多大的但願啊！徒弟歸天後，他在艱钜創業中不遺餘力地供師妹念中學、念大學，也是為的爭這一口氣：奇珍齋裡不但出匠人、販子，還要出個女學者！可惜，玉兒在燕大剛上了兩年就停學了，是很令人遺憾的，彌補上這個遺憾，韓子奇也就無愧於恩師的亡靈了。

坐落在鬨郊區的這座三層樓房，表麵看來是暗淡樸實的，並不特彆惹人諦視。但是，他卻已有百年汗青，由沙蒙·亨特的曾祖父創辦，曾經為英國國王製作過王冠，為法國總統夫人製作過項鍊，為泰國王儲製作過訂婚戒指，為歐洲很多博物館供應過希世珍品。“亨特珠寶店”勝利的訣竅之一是店東對中國玉器的偏疼，當年的初創人老亨特就是其中國通，東方藝術使他的商店披上了一層奧秘的色采，在浩繁的同業中獨樹一幟，而慢慢成為佼佼者。訣竅之二是他長於發明藏匿於官方的奇物和怪傑，而由他來閃現其代價，用他的話來講，就是“親手拂去明珠上的灰塵”，這常常會獲得一鳴驚人的服從，而破鈔的資金又是相稱昂貴的。訣竅之三是他的商店力求使商品儘快地暢通，待價而沽的奇貨一旦遇有良機便及時脫手，不像韓子奇那樣執迷於保藏，如許，資金的堆集就急劇增加。比擬之下，韓子奇就未免顯得“陳腐”了。

……

最讓韓子奇沉迷的是一個又一個的博物院。那邊揭示著“大英帝國”曾經稱雄天下的汗青，也揭示。著全人類文明的精華。埃及王拉米塞斯第二的花崗岩雕像，巍然如山，是公元前一千多年的遺物；羅塞他石，是公元前一百九十五年用埃及文和希臘三刻成的，學者們從這塊石頭上對比希臘文纔讀通了希臘筆墨；建成於公元前四百三十五年前的希臘巴昔農廟，1687年被威尼斯人炸燬，而上麵出色的雕像和石刻則從雅典展轉流落到了倫敦，又依巴黎國度圖書館藏的巴昔農廟圖複原了；更有荷馬史詩貝葉，巴格萊夫、格雷、哈代的文稿，莎士比亞的房契……特彆使韓子奇驚心動魄的，是在這裡看到了無數中國的珍寶：戰國漆器、漢朝石刻、東晉顧消之的《女史箴圖》、北魏的敦煌壁畫、唐朝的工筆人物、宋元山川、清朝的乾隆寶座……另有他最為鐘情的玉器，這裡幾近具有從商殷勤明清各個期間的佳構，並且包含了他和他的徒弟梁亦清以兩代人的心血琢成的寶船！是欣喜呢，還是感慨？北平的故宮博物院已經空空如也，中國的“玉王”在故鄉冇有了安身之地，卻隻能在異域賞識先人的遺物和本身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