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玉王(4)[第1頁/共4頁]
“不,我至今也不曉得他姓甚名誰,家住那裡,”韓子奇說,“這事兒提及來也是剛巧,有那麼一天,一名小腳老太太找到我櫃上,要賣一塊‘鎮尺’,說是她家老頭子活著的時候用的東西。老頭子起初教過私塾,興了洋學以後就冇事兒做了,喝點兒悶酒,畫幾筆竹子蘭草,寫寫字。到老了,產業也都花光了,隻留下幾管禿筆和這把壓紙用的‘鎮尺’……”
蒲綬昌淺笑著說:“好,好!”他本來就是來看玉的,現在,韓子奇和玉兒把麵子都給了他,該看看了。抿了一口茶,就從桌旁站起來,倒背動手,目光在屋子裡掃了一圈兒,確有些權威氣度。他不曉得韓子奇的展品是按年代擺設的,就先奔離他比來的、色彩也最惹眼的櫃子去了,實在這是全部展覽的尾巴。
“不錯,他是用這當‘鎮鳳’!”蒲綬昌急得眼睛裡像要伸出一隻手來,“如何,他捨得賣了?”
韓子奇接過下半句話說:“是在一名私塾老先生家裡?”
青玉鏤雕螭鳳紋劍鞘飾,青玉渦紋劍金飾,青玉夔鳳紋雞心佩,在他麵前緩緩地遊疇昔,像一片片陳腐而又充滿生機的雲彩。他一時還不能明白鑒定身處於甚麼期間,直到一件四周形的立柱白玉呈現在麵前,他纔像被一棒擊中似的叫出聲來:“剛卯!漢朝的剛卯!”
“唔!”蒲綬昌從胸腔中收回一聲憐惜的長歎,“我平生隻見過一次剛卯,那是在一名……”
玉兒聽他這麼厚顏無恥地為本身貼金,心中悄悄好笑,但她不像姐姐那樣劈麵揭人家的短,隻是暖和地笑笑說:“奇哥哥常常唸叨您呢!蒲師伯明天肯來恭維,我們做長輩的也感覺光彩!蒲師伯,就請您過目吧!”一個聘請的手勢,就把話題引到展品上去了,但願他早點兒看完早點兒走,免得言多語失,再生出甚麼枝節。
韓子奇還是笑笑,引著他往前走。
韓子奇謙遜地笑笑:“我哪有如許的膽量!這不過是朋友們的過譽之辭,但願我不要孤負梁徒弟、蒲徒弟的種植,也不要斷了‘博雅’宅老先生的遺風,我想這也是一番美意。徒弟如果感覺不當,那就……”
“陸子岡!公然是陸子岡!”蒲綬昌就像見到了明朝琢玉大師陸子岡重生,充滿崇拜地呼喊著這個數百年來在玉器行業中視為崇高的名字。
這時玉兒捧上茶來,蒲綬昌接過茶,看了玉兒一眼,感慨道:“喔!梁二女人也已經這麼大了?亦清兄的在天之靈能夠安眠了;我呢,這顆老友的心也總算放下了!”
蒲緩昌急不成待地打斷他的話:“獨山玉的汗青恐怕還要早!我年青的時候曾經見過一塊用獨山玉琢成的薄片兒,因為殘破,弄不清是甚麼器物,從做工看來,像是五六千年前的東西!子奇啊,看玉,質地和做工還在其次,斷代是最要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