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月情（12）[第4頁/共6頁]

天星走在前麵，低著頭，也不說話。陳淑彥跟在前麵，兩人拉開了兩三步的間隔。如果是不熟諳的人瞥見他們，恐怕想不到這二位已經在明天動用了那麼多人馬、以那麼大的陣容辦完了喪事兒，還覺得他們是方纔經人先容、頭一回兒見麵兒的“工具”呢，你瞅，兩人走在當街還不美意義說話兒呢。

“今後？今後就冇閒工夫了，”陳淑彥還不甘心，“這會兒天還早，我們歸去還能有甚麼事兒？”

韓太太伸手去拉她，姑媽卻像死了似的，拉也拉不動，韓太太頓時嚇得神采煞白：“主啊！……”

陳淑彥等來的倒是這麼一句收場白，甚麼蜜語甘言也就很難跟他說了。但她曉得丈夫的本性，她不能跟他比著犯“擰”，就主動找話兒說：“咳，你看過……”剛說了一半兒，就又愣住了。她本來想問天星：你看過拜倫的詩嗎？看過莎士比亞的腳本嗎？但是一想，本身剛重新月那兒夏來的那點兒東西，還似懂非懂，天星一定比她曉得得更多，就想了想，臨時換了個內容：“你看過《梁山伯與祝英台》阿誰電影嗎？”

“走吧！”陳淑彥興趣勃勃地扶著他的胳膊，就要過馬路，去坐十路大眾汽車，從這兒去歡然亭是很近的，隻用買五分錢的車票。

“咳，你也不跟人家說句話？就跟不認得似的！”陳淑彥跟上他，瞅瞅這個“徐庶進曹營”的檸種。

一對兒“回門”返來的新婚佳耦一前一後走在街上。所謂“回門”，便是前人所說的“歸寧”、“探親”，用最淺顯的說法，就是“回孃家”。這類禮節，能夠搞得極其昌大、繁複，花上五天、十天工夫的都有，但也能夠搞得簡練之極，僅到孃家吃一頓飯便可當天返回。陳淑彥的孃家便取了這最簡練的情勢。吃過了午餐，天星說：“走吧！”陳淑彥便告彆了父母兄弟，跟著丈夫回婆家去。

“大姐，大姐！”韓太大吃了一驚，回身來扶，卻見姑媽身材伸直著*在門旁的石鼓上，臉憋得紫紅，閉著眼，咬著牙，左胳膊生硬地伸著，右胳膊彎在胸前，死死地捂著左邊的胸口。

陳淑彥緊緊地跟在中間，兩手扶著新月，腳底下磕磕絆絆，也顧不得了……他們出衚衕往北，街口就有十路大眾汽車，能夠一向坐到東單，從那兒到同仁病院就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