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鬼上身[第2頁/共4頁]

“我不管你是甚麼啟事，也不管是誰下的號令！”門房用眼皮夾了蘇先生一下，撇著嘴叮嚀，“動靜給我小點兒。三少爺方纔睡下，如果被誰吵醒了......”

才走了三五步，俄然聽到身背後一串刺耳的銅鑼響，緊跟著，衙門裡一名喚作李四狗的小幫閒氣喘籲籲地追了上來。離著老遠，就躬下了身子，單手扶著自家膝蓋大聲喊道：“蘇先生，蘇先生，了不得了。你從速去騾馬巷，從速，朱，朱老蔫兒被鬼附身了！”

“不敢，不敢！”冇等門房說完，蘇先生已經變戲法般，從袖子裡取出了一顆亮晶晶的銀豆子，快速塞進門房手裡，“三公子的滿月酒，我等俗人是冇資格喝的。但這份情意，還請二爺幫手帶給張老爺。就說......”

“起來起來，你這是乾甚麼？！”蘇先生無路可退，隻好硬著頭皮上前，從地上攙扶起李四狗，“我跟老李也是過命的友情，必定不能看著他流浪不管。可你得跟我說說，這到底是如何回事？那殺豬的朱老蔫是個馳名的窩囊廢，三棍子都敲不出個屁來，如何被你們叔侄兩個逼到阿誰份上？！”

“如何著，我們家的菜刀，你也要收上去麼？！”門房敏捷扭過甚來，瞋目而視。

“胡說！”蘇先生敏捷向鄰近的高牆大院看了看，小聲斥責，“這太陽剛落山，那裡來得鬼？！到底是如何回事？騾馬巷那邊不是歸你二叔賣力麼，哪用得著我去！”

注3：白員，小牢子，都是編外小吏，幫手弓手履行人物。屬於臨時工，協警。白員的職位比小牢子略高。

想那平常百姓家，搏命拚活乾上一整年，才氣攢下幾個錢啊?　被朝廷這麼交來回回一折騰，立即家徒四壁。可那當官的，為吏的，另有像蘇先生這類扒了門子混進官府的弓手、白員、小牢子，卻個個操縱朝廷的一次次折騰，撈了個膘肥體壯，滿肚子流油。（注3）

說罷，回身就朝大門裡頭邁。蘇先生見狀，從速伸手悄悄拉住了對方的一點衣角，“二爺――”

光是這一項，徐州城內七萬多戶人家，每月就能給官府進獻銅錢一千四五百吊。一州之長，蒙前人達魯花赤分走三成、州尹、同知、判官等諸位大人再分走三成，再拿出兩成去給諸位同僚和幫閒們分潤，最後落到麻哈麻孔目手裡，還能剩下兩百八十多吊。比七品判官大人在賬麵上的俸祿都高！並且滿是不會貶值的銅錢，絕非廢紙都不如的交鈔。

隻要身在公門就能撈到充沛的油水，以是像蘇先生這類落魄讀書人，固然感覺有辱斯文，卻也乾勁兒實足。但也不是家家戶戶都任其搜刮，街巷口倒數第二家一處青磚院落，就走出一名身穿長袍的門房來，衝著蘇先生把眼睛一瞪，大聲嗬叱道：“吵甚麼吵，就不曉得小點兒聲麼？嚇著我家三少爺，有你都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