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清平舊事(二)[第2頁/共5頁]

所幸石牆砌得踏實，大門緊閉，等閒攻不出去。

人生頭一回如此懊悔，她是他的傘，她的杖，他的安慰，他的庇護所！他統統的醜惡，統統的見不得人之處，她儘皆包涵，忍耐。有她在，黑夜漫漫亦可勉強度過。有她在，外頭多少鄙夷白眼亦可疏忽！

獨一能夠依托的，便是這一堵石牆！

“玉兒，你娘呢？”

張炳才一激靈，茫然昂首。他瞧了瞧麵前的長梯，又瞧了瞧嬌兒，謹慎翼翼的伸手將嬌兒嘴邊的血拭去。

嬌兒隻笑，不語。

張炳才倒在地上，身上劇痛，也顧不得，隻用兩手並那一隻腳，費了最後一絲力量，爬到嬌兒身邊，攥住她的手，笑了一笑，闔上了眼睛。

卞氏一去，張家高低齊舒一口氣。因而大家回身，該做甚麼。便做甚麼。

來襲的，是一小股叛匪的殘兵潰將，他們被朝廷的官兵追逐，無處可去，不知從那邊得知此處，意欲占了此地，保一時性命。

張炳纔看了一時，心中不由情動，待嬌兒過來時，也不去接茶，隻兩手一掌控了嬌兒的腰，臉便埋進了那豐潤的胸前。

數月疇昔，不見張炳纔來接，嬌兒垂垂的暗淡了眉眼。宅中下人冇了拘束，逃的逃，歸家的歸家。嬌兒乾脆將身邊婢女放回家，本身清算包裹回了孃家。

在一旁混亂中，嬌兒慌鎮靜張地穿過人群，內心千萬個設法，卻又恍恍忽惚，甚麼都不切當。中間有人撞了她一下，她腳下一軟，差些顛仆。

三百餘人，未幾，卻足以叫溝中長幼嚇得盜汗直流。溝中，長幼青壯，滿打滿算，不過三百餘人。如何與這三百曆經殺伐的叛匪相抗？

背麵賊子瞥見，罵了一聲，大刀往張炳才背上砍了兩刀，將人砍倒，曉得冇了樊籬，今後退了。

一支利箭射來，她眼看著那賊子拉弓，放手，世人紛繁遁藏，但是她，卻冇法轉動。——或許。是底子不想轉動！

但是日子垂垂寬裕，便是手裡有錢，也難買糧食。嬌兒爹久病難治，到底拋了他們祖孫三代，放手西去。悲傷痛哭以後，街坊四鄰幫著清算了，聚財捎了口信過來，叫人帶著這一家不幸的三人來到了轉頭溝。

待他們籌辦安妥，箭矢打頭陣壓了牆上世人，長梯一搭，手腳利落的便爬了上來。下頭撞木霹雷隆的撞響，入耳如雷，叫民氣驚膽戰。

……

那人冇能下得去手，牆上唯恐傷了嬌兒，靖哥兒推了管事，彈弓拉滿，石子正著那人頭顱，將他嚇跑了。

石牆之上，戰事狠惡，雙亡各有傷亡。這邊溝裡世人冇有強盜那般凶惡，略占下風。有人嚎叫，有人抽泣，有人號令，有人怒罵。

“兒啊，你爹說的是哩。咱還要賴著臨安那幾房照拂，若他們來講，總不好拂了麵子。再者，嬌兒是個好的，但家世太差，與咱家不配哩。她家窮的那般，那兩個老的，可看著你養老送終呢。再者，嬌兒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