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邀美人（6）[第1頁/共2頁]

嘉敏浮泛洞的眼中彷彿有了生機，瑩亮的淚水已經不爭氣地溢滿了眼眶。

周嘉敏由著喜娘牽引，一步一步走下了台階，忍不住再回顧相望，即使被紅蓋頭諱飾甚麼都看不到，周府與阿母還是是她最後的牽絆。

周嘉敏冷靜不語，板滯的神情與她的喜慶大妝構成截然相反的意趣，香柔心中既顧恤又感慨，還是勉強笑道：“蜜斯，今兒是你大喜的日子，你總該笑一笑纔好。”

她本日盛裝盛裝，頭戴金冠，臉上浮著一層輕浮的胭脂，鮮豔欲滴，更襯得她是個粉妝砥礪的美人兒。

為何心心念唸的還是他？嘉敏的心揪也似的痛，就在此時，內裡的鼎沸之聲俄然止住，一聲熟諳的暴喝傳入她的耳朵――

那已經封了鄭王的李從善癡心不改，每日都登門求親，乃至以周府的買賣為威脅。

香柔感覺心傷，她深深曉得蜜斯的心機，她曉得，蜜斯是已經心灰意冷了。

王夫人走出去，見此風景，知心貼肺地抱了她，勸道：“做阿母的怎能不曉得你的心機，你對那鄭王並不中意，莫非我看不出來嗎？”

香柔最後給她戴上了珊瑚紅玉耳墜，銅鏡中的她芳澤無加，如同芙蕖出淥波；皎皎美豔，又如同紅日出朝霞。

嘉敏還是冷靜無言，望向銅鏡當中的眼神浮泛而漫漫，彷彿已經沉入一個虛曠縹緲的天涯當中。

鄭王結婚，天然是江寧府中的大事，城中百姓傾城而出，擠擠挨挨地站在街道兩側，旁觀著這一番熱熱烈鬨的氣象。

迎親的步隊逶迤數裡，鄭王意氣風發，極其對勁。

王夫人終究熬不過鄭王的軟硬兼施，收下了他的重金聘禮，本日便是鄭王迎娶周嘉敏，合婚大喜的日子。

香柔望著鏡中木木訥訥的人兒，歎道：“我家蜜斯楚楚動聽，人間的任何男人娶了蜜斯都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本日的周府上高低下都瀰漫著歡慶高興的笑容，丫頭小廝們都已被王夫人打了賞，一個個樂滋滋的，連著走路也夾帶著風。

金陵城城郊的周府。

一句話戳中了嘉敏的痛苦，淚水已經如斷了線的珠子掉落，她忍不住撲入王夫人的懷中，抽泣著喚道：“娘！女兒捨不得你！”

嘉敏已經在妝台前癡坐了兩三個時候，周府外頭迎親的人已經等得不耐煩了，香柔勸不動她，無可何如，也坐在小杌子上垂了頭，兩人冷靜不語，唯任一股濃稠得化不開的哀傷滿盈在閨閣當中。

周老夫人本身也說得悲傷，用絹拭了淚道：“可放眼望去，凡江寧府中，另有比鄭王更年事相稱、更高貴、更對你固執的男人嗎？女兒呀，當年你姐姐嫁的也是王族，纔有了本日的和美，你嫁到了鄭王府中，一輩子都是好日子，何況，那鄭王更是比國主癡心，一日日地求親，容不得做孃的分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