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女帝師三(16)[第1頁/共6頁]

李萬通道：“這文泰來當時隻領了幾千軍士前來補葺武威金昌兩城，不想西夏賊人俄然大肆前來，將此二城圍得裡三層外三層，天上飛不出來一隻鳥，地上鑽不出來一隻鼠。當真是風掃不進，雨潑不進。當時那文泰來的同母弟弟文泰新在軍中任糧曹參軍，正在城外督糧，連人帶糧被西夏蠻子堵截在半路，捆翻在地。當下剝得赤條條的放在陣前，叫城中的文泰來棄城投降。文泰來在武威城上破口痛罵，天殺的西夏賊人便將文泰新的肉一片片割下來放在火上炙烤。文泰來當即冷冷一笑，飛起一箭，射在文泰新的胸口，文泰新當場斃命。文泰來喝道：‘要戰便戰，要殺便殺！大丈夫正應履鋒刃而取功名，瑣細折磨一個手無寸鐵的俘虜，算甚麼豪傑豪傑！’

我一怔，不由發笑。他又望向樓下袖手談笑、垂垂散去的人群，憮但是神馳：“朕本日和這很多閒人聽上一回王謝隱私，更加感覺本身像個遲暮之人。幸而你在這裡，從未變過。”

天子笑道：“蘇相，定說的是蘇參政了。朕記得他的女兒叫蘇燕燕，幾時改做真真了？”

我淡淡一笑道：“詩曰：赫赫南仲，薄伐西戎。[36]得將如此，實是社稷之幸，百姓之福。”

天子笑道：“山野有清氣，你的麵色好多了，也不像疇前那般拘束得有些造作。如此纔好。”

不太小半個時候，啟春便引了兩位貴婦上樓來。此中一名著銀紅長襖，身量微胖，肚腹隆起。一張圓臉有些浮腫，胭脂下透出一團黃，恰是已經被冊封為泰寧君的采薇。另一名身著淡粉色齊胸襦裙，外罩氅衣。裙下織繡團團櫻花，腳步一動，碎玉飛起，蕩起滿室的春意。目光淡遠，氣質文靜。恰是數年未見的蘇燕燕。

臘月廿六日，我持帖前去信王府赴宴。大雪初歇，陰雲卻還冇有散。年關將近，街上行人無多，隻要一些賣柴送炭、兜售年貨的販子與鄉民還在北風中沿街馳驅。幾個戴著輕枷的男人正擁帚掃雪，木枷和街道兩旁的積雪與初醒的板屋一起，收回咿咿吱吱的吟唱。幾個監督的牢子和衙差正在簷下燙酒劃拳，喝到鼓起還不忘將熱酒送兩杯與掃雪之人驅寒。

啟春笑道：“王爺和王妃早些日子出城齋戒去了，世子自帶了清客相公出府會客，要晚間才返來。”又指著水邊兩層高的戲樓道，“我已經叫了一班戲。我們且放心樂一日，旁的不必理睬。”正說話間，一個小丫頭吃緊跑了上來，躬身稟道：“啟稟夫人，泰寧君和文夫人的車馬已經在街頭了。”

啟春笑道：“你是生養過的，這一胎如何也比上一胎要好過。”

采薇道：“姐姐你不消受這份罪，便得了一個兒子。”

似有深泉從他乾枯的眼底湧了上來，笑容頓時陋劣，但是不過一瞬，便滿含自嘲，“好一個‘君心天意與年光，春花未遍已秋霜’。這是你寫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