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女帝師三(28)[第1頁/共6頁]

我笑道：“定王周明禮是湖州人氏，出自湖州望族。相傳湖州周氏出自陽羨周處一族。安史之亂後，才避居太湖南岸。周明禮家中廣有山林湖田，累資钜萬。他是家中宗子，卻不事財產，整日不是讀謄寫字，便是熬練筋骨、舞槍弄棒，十五歲上拜得名師，學得一身好劍法。周明禮酷好研討火器，因而便在自家的山林當中，奧妙整造，販與兒天子石氏，贏利頗豐。又娶北燕公主蕭嫄綺為妻，以姻親締盟北燕。李氏立國，以私買鹽鐵、盜鑄貨幣之罪，抄家滅族。”

華陽又望向窗外，凝神道：“父皇是個明君，百姓不會有如許一天的。”

皇後微微點頭，吵嘴逸出一絲嘲笑：“你曉得你的父親朱鳴是如何死的麼？”

我低頭道：“微臣那年隻要十二歲，內史所載，不敢細看，也看不明白。”頓了一頓，又道，“當年微臣當看細心些纔是。”

我點頭道：“微臣癡頑，不明白娘娘為何自比慎妃。”

皇後轉頭向穆仙道：“你出去候著，不得本宮的叮嚀，不必出去。”

七八年前的事情，曆曆在目。皇後的背影裹著硃紅色的吉利快意紋錦被，躍躍欲試的明快色采與暗沉的環境和濃烈的病氣格格不入。那一瞬，我有一種幻念，就像在城門邊能夠尋到一個意氣風發而非“累累若喪家之狗”的孔子[69]，我揭開被子，皇後就會敏捷地站起家來，暴露她在封後大典上端莊誇姣的笑容，侃侃而談。

穆仙拿了兩個靠枕支撐住皇後的身材，看也不看我，便起家退了兩步，一揮手，統統的宮人都退了出去。一時隻剩了我和她，這才感覺寢殿太亮了些，白茫茫的像驕陽下的荒涼。我的背後出了一片細汗。皇後特地命人將帳幔高高挽起，又在床塌邊立了兩盞燈。燈光微黃，照出她浮腫的病容，有一種奇特難言的光彩。我心中一沉，說不清是喜是憂。

華陽鼓掌道：“哪怕用不著，抬出去教他們驚駭也是好的。”

皇後淒然道：“現在本宮本身也落得如此地步，天然也冇有人來為本宮諫言。”

穆仙低聲道：“娘娘累了，還是躺著說吧。”皇後卻固執地伸出了手，穆仙隻得將她扶起來。

華陽深思道：“畢竟是太祖爺爺得了民氣，火器神機營甚麼的，彷彿隻是恐嚇人用的。”

皇後的寢殿比慎妃居住的時節簡樸樸實，所列不過床榻桌椅等物，並非寶貴木料。陳列也隻要幾樣光彩鮮脆的青瓷，不飾金銀珠玉。燈影幢幢，皇後身影如山，側臥向裡。長髮自枕畔逶迤而下，軟軟的，散了一地。

皇後淺笑道：“無妨。本宮傳聞，華陽和你談得很投機。這孩子可貴和甚麼人好，此後還望朱大人能多多伴隨華陽。”

皇後道：“剛巧陛下回宮之前，本宮調閱了火線送返來的起居注，因起居院的人拿錯了，以是偶然中看過此節。聽聞曾娥被杖死的當日，慎妃與你也看過內史，你怎能不曉得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