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女帝師一(20)[第1頁/共6頁]

晚間待世人都散了，我連綠萼與芳馨都遣了出去。開了櫃門，取出周貴妃的畫像，疊成手掌般大小，在燭焰上燒成灰燼。焦屑盛在粉青釉三足筆洗中，注入淨水，悄悄蕩起，最後倒入恭桶當中。接著揮筆劃了一幅皇後的站像，題款下寫上“鹹平十年四月初五敬繪供奉”十二個字，放在櫃中最高處。最後繪了一幅玉樞身著隱翠的畫像，平鋪在一疊厚厚的畫紙之上。

回到長寧宮，我攜了一本《新語》[34]，帶綠萼去了益園。這本《新語》是啟春賀我當選的禮品，是極其可貴的古抄本。我斜倚在紫藤花架下，一邊讀一邊默記。但見長天碧雲，鏡水紫英，清宇白石，飛簷朱棟。猶記與嘉秬相約讀書暢談，才子已逝，忽忽空景難耐。

我隻得道：“隻畫了這一幅，再冇有了。”

我趕緊下拜恭送天子。天子走出幾步，李演在旁掩口輕笑：“益園有花，另有女甘羅，陛下當常來逛逛纔是。”天子嘿的一聲，拂了李演一袖子冷風，疾步而去。

天子哧的一笑：“若吹吹南風，天下便可垂手而治，那做天子豈不是很輕易？”

南風醺然，解慍阜財。我淡然一笑：“禮樂禁於先，刑獄懲於後，一先一後不成偏廢。禮樂宣德教養，刑法懲奸除惡，雙管齊下，方成大道，駢駟灑然，暢行無阻，如此方可有為而治。有為而治乃是治國之化境，而非可仰仗的手腕。”

錦素上前笑道：“老遠就瞥見你們主仆兩個在說梯己話。”綠萼起家來讓座。

綠萼道：“奴婢不曉得，可陛下是在誇女人，這奴婢還能聽得出來。”

我歎道：“何來神機奇謀？我借熙平長公主之口將王氏熱誠貴妃一事宣諸於朝，本覺得聖上迫於時論，會下旨趕走王氏。誰知這事竟落到了我的頭上。”

錦素道：“真可惜。”說罷幫我將顏料一一拿出。

天子笑道：“朕瞧你也看了半本了，不知有何心得？”見我遊移，又道，“儘管說便是。”

天子心中隻要寵妃周氏所生的皇宗子高顯，彆的皇子太超卓，於高顯反為不美。大要舐犢情深，實則主次已分。

天子一怔，隨即笑道：“這話朕從未聽過，倒有些新意。那你再說說，秦為何覆亡？”

天子撫掌笑道：“好！一字不差。現在有一件事情，朕正思得一甘羅。”

綠萼奇道：“午前我們走的時候，這兩隻天鵝還在水裡遊著，如何這會兒有一隻動也不動？難不成是抱病了？”

我站起家來，低頭不語。天子坐在花下順手翻書：“這也是文瀾閣的藏書？”

高顯還冇有來，高曜便脫了外袍，和芸兒一起自拿了小鏟子掘螞蟻窩。我還是坐在紫藤架下看書。

我恭謹道：“啟稟陛下，這是朋友所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