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女帝師四(28)[第1頁/共6頁]

芳馨囁嚅道：“是。”說罷屈一屈膝，上樓尋衣裳去了。

我淡淡一笑，心機更加澄明：“好好活著纔有但願，比仇敵活得長便是不敗於他了。”

影子一動，高思誠跪伏施禮：“臣拜見陛下，陛下萬歲無疆。”

殿門始終開著半扇，燈光如月影飄落。我坐在柱下，隱在風的暗處。好一會兒，隻聽得大殿中有疲塌而慵懶的腳步聲，天子長長一聲嗬欠：“朱大人到了麼？”

天子竟然以廢驍王高思諫和安平公主高思謹作對比，高思誼凶多吉少。高思誠一急，口氣不免倔強：“皇兄已儘覽四弟的手劄，此中當真有引西夏為援，叛國謀逆之事麼？有無商定幾時獻城？有無商定兵械多少？有無商定領兵何將？有無商定糧餉分數？有無商定幾時會師？有無商定如何攻陷函穀關？幾時拿下洛陽？幾時攻取汴城？有無商定過後如何豆割天下？有無商定——”說到此處，高思誠戛但是止。

小簡歎道：“王爺跪了一天，陛下若再不召見，恐怕跪到天亮也說不定。陛下和王爺說話，恐怕另有一會兒。大人坐了那麼久的車，定是累了，奴婢這就搬個椅子過來，大人坐著等好了。”說罷退了下去。不一時，小內監搬了一張交椅過來。

芳馨不解：“這也平常，畢竟多年的伉儷，不念著聖上又能念著誰呢？”

天子沉默半晌，溫然道：“幼年無知？三弟可曉得四弟所犯何罪？”

我微微一笑，吟道：“早蛩啼複歇，殘燈滅又明。隔窗知夜雨，芭蕉先有聲。”[105]

我將畫軸捲起，又將冇有裱糊的一張張畫堆疊整齊鎖在櫃中，這才上樓換衣。一時坐在妝台前，梳髻已畢，我拿出一隻鏤雕玫瑰的青玉環，向後遞給芳馨，不料手一滑，玉環在地上跌得粉碎。芳馨向後跳了一小步，連叫可惜：“可貴如許好的玉，如許好的雕工，女人還冇有戴過。”

“對付？”我端起茶盞掩住唇角的笑意，“姑姑為何如許說？”

芳馨道：“是。固然如此，皇後還是煩悶而亡。奴婢想，約莫是皇後心機太重，又或者皇後有說不出的委曲。”

芸兒的不解並無毛病她現在的怕懼：“盯上？被誰盯上？”

我抬眸一瞥，掀過一張填藥圖，淡淡問道：“如何說？”

忽聽樓梯像敲鼓一樣的震顫，綠萼疾走上來，氣喘籲籲道：“女人，景園來人了。”

我親身送她到玉茗堂的大門口。淩晨的日光淡薄而彬彬有禮，幾個小宮女正在天井中侍弄花木，白衣潔白喧鬨，似天降霜華。芸兒一身淡綠融於濃蔭深翠當中，彷彿筆挺細流穿林而過。來時荏苒，去也拖延。

我問道：“陛下一向冇安息麼？”

芳馨怔怔地聽著綠萼的腳步聲消逝，又揉了揉眼睛：“奴婢奉侍女人換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