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女帝師四(37)[第1頁/共6頁]
熙平側頭看了一眼白菊,雖隻一瞬,卻密意無窮,彷彿多望一眼就會沉湎不起。她垂眸望著父親的墓碑,複又安靜如初:“孤並冇有常來,連這一次,也不過是第三次罷了。”
朱雲一指向東北方延長的玉帶般光滑的河麵,笑道:“從這裡沿廣濟河,經梁山泊,進北清河,再乘車到澠河,達光臨淄後,再走約莫一百裡陸路,便到壽光縣了。差未幾都是水路,並不辛苦。我瞧過輿圖了,那四周有個廣陵鹽場。說不定二姐在青州還能夠見到弘陽郡王呢。”
我歎道:“寂如師太好麼?”
我瞟了她一眼,轉眸望著雕欄下荷葉間一群悠遊的小魚:“姐姐的話,真真相和,玄理摻雜,就算有一兩處分歧道理的處所,卻耐不住她一貫的癡情。真的是她單獨一人想出來的麼?”
我見著女子身形有些熟諳,獵奇心起,因而下樓檢察。她隻帶著那中年女婢從後門出了旅店。我遠遠地跟著她徒步超出碧色田野,重重阡陌,她輕巧的紗緞大氅粘上了點點泥灰,似一塵不染的透明心機沾上了不為人知的俗世思念,渾濁卻暗香。田間勞作的人們並不昂首望一眼,她的影子掠過水塘,牛羊還是伸長著脖子安然飲水。
熙平的眼中本已隱有肝火,聽罷不覺燃燒幾分:“如此說來,你還會回宮去?”
我這才驚覺本身有些失態,稍稍停歇,又問道:“殿下這是何意?”
旅店的黃掌櫃認得我是這裡的封主,忙出來殷勤地號召我。我見一時無事,擺佈又近飯時,便出去坐一會兒。黃掌櫃還是還是請我坐在曾經的二樓雅間裡。我呆望著官道上絡繹不斷的車馬,嗅到牛馬蹄翻起的灰塵腥氣和微微嗆人的油煙氣味,心中一片安寧。
我在梨樹林中站了好一會兒,直到綠萼回說玉樞已經被小蓮兒扶進屋安息,這纔敢走出來。綠萼忍不住在我身後抱怨:“奴婢瞧婉妃娘娘望了好久,若不是小蓮兒勸著,幾乎就要登陸來尋。女人說是來告彆,到了沉香榭卻又不肯見。白白走一趟,倒是為何?”
湖風略過,吹散了我稍稍凝集的淚意。我伸脫手,想探一支方纔伸出水麵的蓮蓬,終是差了半尺:“真想親眼看著姐姐生下孩子,竟還是見不到。”
我照實道:“隻因走到了死路。”
無人可用?或許蘇令、文泰來與裘玉郎等人並非如父親和奚檜普通直接服從於她,但以他們的官位與才氣,功效弘遠於隻能安插和粉飾暗害的父親與我。我冷冷道:“‘誌不強者智不達’[139],殿下所用的人,都是發憤不移,寧死不平之輩。若非如此,殿下與玉機如何能活到本日?弘陽郡王已是宗子,離太子之位也隻一步之遙。殿下本日說‘百發儘息’,不是令地府之下的人寒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