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女帝師五(61)[第1頁/共6頁]

易珠出宮多年，一向未嫁。若想養小廝，多少冇有？可惜她的愛好，除了掙銀子，便隻是下棋。俄然轉了性子，必有原因。我笑道：“夫人盛情拳拳，玉機恭敬不如從命。”

雨勢浩茫，安靜的水麵微微波紋。易珠早已在舫上備下水酒。但見一溜四個少年在舫中站得劃一，俱是白衣玉冠，君子謙謙。舫上隻要兩個婆子在整饌燙酒，兩個使女一個彈箏，一個吹笛。再加上我與綠萼、易珠與淑優並四個伶人，頓顯擁堵起來。

李威不是新平侯府的人，固然住了好一陣子，卻從未有所發起。我明白，他口中的“小人覺得”，實則是“信王有命”。他這般不快，也是因為厭倦了在京中保護主子的“外室”。我也不點破，隻淡淡道：“送一送也是該當的，隻是我一介女流，實在不好與百官一道踐行。”

那女人滿臉堆笑：“我們夫人說，忙繁忙碌十幾年，連在宮裡的日子一起算，也未曾好好聽過曲子。以是特地買了四個絕色的小廝，都才隻十五六歲，又請了名師來調教。現在排了幾支曲子，請君侯去玩一日。”

不一時琴童與棋童上來，俱塗脂抹粉，穿戴婦人衣裳，嬌美難言。琴童道：“不知君侯與夫人，想聽甚麼？”

易珠笑道：“疇前我不知經驗過多少，一家子鬨得不歡愉。邇來也想通了，隨他去吧。家裡有資財的，儘管花便是了，人生苦短，說不定哪一日就人頭落地了。”我微微一驚，卻見易珠轉眸一笑，搶先往水邊去了。

“好。”說罷我轉頭叮嚀綠萼，“備車。”

銀杏忍不住又問起她已問了千百次的題目：“女人，你說昌王會勝麼？”我冇有答覆。銀杏又歎，“如果钜哥哥還在，我們也不必看李威的神采。巴巴地去踐甚麼行，是嫌昌王敗得不敷快麼？”

我笑道：“你也瞧出來了。”

我笑道：“李總管返來了。”

“日日有書返來”，自是聽采薇說的。我笑道：“你就愛胡言亂語！”說罷一同聯袂入內。

高暘笑道：“你又冇帶過兵，所言不當，有何出奇？儘管說便是。”

鹹平十三年的夏天，我曾與易珠在景園的金沙池上喝酒談天，撫玩落日老景。那天她青絲委地，不飾珠玉，一襲水色長衣，如挽碧煙在肩。美酒好菜，與知己泛舟，實為人生一大樂事。細心回想，那是在愨惠皇太子高顯與三位公主出事之前。我微微感喟：“金沙池雖好，到底讓人不安閒。”

不一時，高暘搶先馳來，勒馬道旁。眾騎還是不斷，在他身側吼怒而過。人馬俱著戎裝，普通的鬥誌昂揚。雖肥胖，卻掩不住英勇彪悍之意。

我一時入迷，冇在乎銀杏說甚麼。腦海中儘是熙平臨死前的景象，她在暗淡的耳室落第杯向天，喚著父母兄姊，慨然赴死。換作是我，我會如此義無反顧麼？我自誇聰明，為何被她騙了半生？她所謀凶惡，卻有條不紊。我“得道多助”，卻靠近得勝。“我終是不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