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女帝師五(67)[第1頁/共6頁]

易珠撇一撇嘴：“都八九年了，姐姐還笑我。”

我華服端坐於昭陽殿上，封若水款款上前施禮：“女典封氏拜見貴妃娘娘，娘娘萬安。”

封若水笑道：“微臣謹遵娘娘教誨。”

施哲夙來忠正敢諫，廉潔不阿，多年來剖斷獄事，無一稱枉。曆經兩朝，萬民敬佩。雖隻三十五六的年紀，兩度為參知政事，卻也無人貳言。新君甫一即位，便被兩個小小的言官當朝參奏，確是蹊蹺。我嘲笑道：“施大人因何事被參？”

一年前告彆封若水，還是在出雲閣的門前。龔佩佩的自戕，激起她激烈的悲忿與怨懟。臨彆時，那一身飄忽淒冷的白衣，至今難忘。本日相見，她上著淡水紅織錦短襖，下著寶藍長裙，清雅明麗，彷彿新人。這方是我在陂澤殿初見的名儒令媛封若水。

想起那一日書童送我出門，李威猜疑而防備的眼神，竟有些不寒而栗。“你明曉得信王府的人一向盯著我，我去了不但是害了他們，也會害了mm。”遂岔開話題道，“提及來，還冇有恭喜mm添了封邑與俸祿。”

與封若水相對而坐，總讓人想起當年在狹長的小書房商討國事的景象。當時她一身洗得發白的舊衣，神采彷徨，手足無措。豈如本日在這金碧光輝的昭陽殿，容光照人，莫可逼視。沉默半晌，我笑道：“當今賢明，既看重mm，mm可要好生幫手。”

易珠怔怔地看著我，張了張口，低低道：“我明白了。值得麼？”

這一聲“玉機姐姐”，我已盼了好久：“是我向陛下保舉了封大人與mm。”

我笑道：“那就好。還請垂白叟保重身材，方能忠君報國。”

熏籠的熱氣很快吹散了易珠的淚光，她想了想，強撐起一個笑意：“姐姐好久冇有去我家了，幾次三番地請，姐姐隻是推讓。莫非是嫌書童他們奉侍得不好麼？現下想再請姐姐去，倒是不能了。”

我這纔想起，鹹平十八年自掖庭獄出來，易珠來漱玉齋向我傾訴無寵的憂?，我彷彿是對她說過一樣的話——稍稍用心，無往倒黴。天下事都怕“用心”二字，這個事理那個不知？但是捫胸屏息，我的苦衷實在那裡？

我笑道：“那就先多謝mm了。”

鹹平十三年春，高思諺親征，夷思陸皇後監國。陸後授意當時的言官之首——司納蘇令彈劾封司政，令高思諺回朝後不得不放逐了封羽父女，又將他的老婆斬首，直到鹹平十七年方纔赦回。蘇令特地在彈章上署上了陸後的外甥吳省德的名字，令朝野皆知，封司政的式微乃是皇後成心為之。本日之事，與當年何其類似，連蘇令這小我，都未曾變過。

就像在浩浩湯湯的大水中抱住一片朽木求生，先是痛悔，繼而有望。被冰冷渾濁的大水浸泡久了，終究變得麻痹。我的答覆冷酷而簡短：“尚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