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女帝師一(67)[第1頁/共6頁]

芳馨道：“恕奴婢大膽一問。既如此，女人何不去官？”

我淡淡道：“史女人不是說，知己一定是朋友，也可以是仇敵的麼？”

史易珠道：“良馬是從中馬中采選而出，是馬隊的戰馬。約莫十匹中馬中采選一匹良馬，姐姐細算便曉得，這中馬還差著兩萬多匹呢。”

綠萼道：“女人是要送給蘇女巡麼？”

淑優微微一笑，“我家女人最是恭敬大人，今晚一席是女人特地請大人共賞落日老景的。”

我命綠萼接過畫：“你家女人故意了，代我多謝她。”

我一笑：“若說貌美，史女人在此，玉機何敢自誇？史女人美意，玉機心領了。珠花雖陋，倒是丫頭們的一番情意，若重新穿了，恐怕她們見了內心不痛快。”

想不到她提及錦夙來，竟然如此波瀾不驚。“史女人過譽，玉機身為侍讀，讀書的時候甚多。固然冇人奉侍，可也吃喝不愁。唯有於大人白日籌劃雜役，早晨挑燈夜讀，練得一手好字，當真不易。”

我想了想道：“傳聞良馬差了兩千多匹，聽上去彷彿並未幾。”

史易珠似是發覺到我的心機：“易珠甚是佩服於大人，卻從不敢將於大人視作姐妹朋友。隻因於大人深得貴妃寵嬖，奉侍的又是皇太子。對易珠來講，於大人是目標。倘如果易珠幸運留在宮中，是非曲直恐怕就要掉轉了。”

我點頭道：“不但減輕了百姓的承擔，還能鼓勵他們多多養馬。”

我淡淡一笑：“比如行商的人，雇了伴計要做謀生。心慈起來，每年多給伴計三五鬥，當然是好。但是，畢竟不如想心機多掙個三五百鬥，到時候便多給伴計三五十鬥也無妨。我的這點用心，不過是三五鬥罷了。”

數杯下肚，史易珠長舒一口氣道：“‘錢者，亡用器也，而能夠易繁華’[122]，若真是無用器，又怎能買來此等舒暢？世人繁忙平生，不過也是為了個錢字，卻偏生不承認。”

我倒吸一口冷氣：“假賬？女人是如何看出來的？”

史易珠請我退席，方叮嚀開船。青竹篙在石階上一撐，船緩緩而動，船尾的水跡似是綢緞上待剪的粉痕，光鮮而輕柔。微風翦翦，甚是風涼。瞥見史易珠秀髮如瀑，安閒閒適，我恨不得也將髮髻散去，任青絲淋漓垂下。船垂垂駛離岸邊，翠蓋田田，紅蓮灼灼，香氛脈脈如訴。

史易珠道：“於淺顯百姓天然是好的。於豪強之家，隻怕更好。”

綠萼朝最大最圓的珍珠一努嘴：“這顆珍珠是最大最亮的，質地上乘，姑姑說是送給慎嬪娘孃的。”

父親是熙平長公主的親信，我即便去官回家，也避不開皇後與長公主的衝突。船已經在旋渦當中，留在船麵上還能儘微薄之力，躲在船艙當中更是於事無補。但是這些話卻不能對芳馨說。“姑姑太汲引我了，有誰不愛繁華繁華？我既已是女官之首，輕言放棄老是不甘。何況我的病姑姑是曉得的，出了宮莫非去嫁人麼？白白讓爹媽擔憂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