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做壽[第3頁/共4頁]
李三姐原是中意間壁楊二哥,哪想楊二哥卻娶了錢四姐?是以時不時要刺上這麼一兩句。
那頭柳家終請了宗族並舅家、裡正、街坊做證人,分了家。程老太公略刻薄:“且先把你們母親養老孃、老衣、壽木刨出來。”柳家兒子們非常難堪,刨出來,便分得少了,不刨出來,舅家又不承諾。又有如何扶養老母,養,費事,不養,姐妹不承諾、舅家不承諾,且母親又有些成本兒。
到得席上,各家孩子本當各尋母親,然如楊大娘子足有兩子一女,照看不過來,便藉端送回家去。趙大娘子道:“他們作一處玩耍,何必走來走去?入春季冷,彆涼著了。”
卻說玉姐聽蘇先生分辯何謂“停屍不顧,束甲相攻”,待蘇先生口乾舌燥說完,暗道她小小年紀,縱記性好些,不解其意,也就囫圇兒疇昔了,似這等史鑒一類,縱是男人,也要過了十歲方好細心教誨。然他又夙來當真,教太子教出來弊端兒,凡事總好往大事上頭引去,又收不住自家嘴。力數說了頓五公子之不孝,哪個都不堪為君。
林老安人脾氣暴,此時卻也寂靜無語。程老太公道:“你又說甚氣話?早些安息了,休要嚇著玉姐。”
待自家雲山霧罩地說完,又隻得玉姐一句:“養不教,父之過哩。”玉姐心中想,公然是笨,要仕進家人,豈能頂著壞名聲?換了我,先埋了爹,旁人那裡還能爭得過我哩?
蘇先生自打收了這個女門生,便常坐不穩凳兒,又幾乎跌了下來。蘇長貞忽而感覺,他上一個門生,實是一個乖靈巧巧,萬事費心之人。
秀英也不再往趙家去,唯尋何氏說話。
秀英擰了手巾,鋪平了往玉姐臉上貼,玉姐不由一閃,秀英眼淚又下。玉姐驚駭,伸手要抓手巾:“娘,你彆哭,我擦臉,我……不疼,你再擰我一下兒。”
程謙耳朵一動:“誰?!”
程謙不明就裡,程老太公問道:“這又如何了?”
厚德巷裡小孩子便做了池魚,街上鬨得太狠,罵得太粗鄙,厚德巷裡人家略講究些,便不肯令小孩子聽得太多汙言穢語,各各拘家中,上天無路、上天無門。常日雖教養謹慎些,總可串一串門,現在連自家臨街大門都不準靠上一靠,唯恐學壞了。
程謙一歎,與程老太公作個揖,攜妻帶女回房去。院兒裡李媽媽早點起了燈,急得要生要死:“姐兒哪去了?”待看到玉姐方兩腿一軟,又見秀英母女臉有淚痕,把很多話都放回肚裡,倉促抱過玉姐:“我給姐兒洗臉去。”
裡正咬著指頭對裡正娘子道:“我說甚?我說甚?老一去,小一分,這家就敗了。”
秀英輕手重腳與玉姐擦了臉,又哄她說話,問:“疼不疼,是娘不好。”抓著她手,令她打還。玉姐縮了手:“娘會疼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