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春風得意[第3頁/共4頁]

景色略差一些的對岸，一頂錐帳外，進京等待宮廷采選的平衍州刺史之女夏芳菲抬手扶了扶頭上的羃籬，望向繁花似錦的對岸，又瞥了眼船上那群渾然不覺醜態畢露的新科進士，扶著婢女便向錐帳去。

又是一年春，曲江池旁，花豔柳綠、燕蝶翩翩。

路上來往顛末的人，先不體貼屏風裡是誰，隻可惜那紅羅被人千辛萬苦織造出來，未曾上了美人身，就被幾棵糙皮老樹糟蹋了。待聞聲船上忽地傳來四聲齊刷刷、畢恭畢敬的“表舅母、表母舅”，車水馬龍中的行人立時探頭探腦，妄圖瞧一瞧是哪個這麼大福分，能一口氣叫三十個新科進士中的四個齊聲喊“表舅”。未曾瞥見人，單瞅見八小我高馬大的崑崙奴麵無神采地立在石榴屏風外。

“這麼說，三年前今上大婚那一日，敏郡王搶了自家表妹的事是真的？”夏芳菲心歎若公然是情之所至，卻也情有可原。

行人們轉過甚，唯恐哪一步行差踏錯，獲咎了權貴，從速將視野轉向本年的新貴們。

“閔兄好福分！”

順著這位新貴的手指，兩岸的人望疇昔，遠的，隻瞥見一團亂蹦的紅色毛球，近的，聞聲唧唧的叫聲，倒是一隻白毛獅子狗憨態可掬地呲牙咧嘴將一隻老鼠按在地上。那隻灰黑的老鼠足足有巴掌大，被按住後破釜沉舟地用力啃咬白毛獅子狗的嘴。

張信之笑了，本來他家王爺不是慧眼如炬看上那位，隻是藉機規戒弊端，“王爺，要不，請……”

“跟孩子們說這事做甚麼，她們規端方矩的，能有甚麼費事事惹上她們？”駱氏對遊氏的多嘴很不覺得然，淡淡一掃，見雖是遊樂，夏芳菲還是工緻地疊膝跪坐，比之一旁盤腿坐著的駱得計文靜淑雅很多，立時欣喜了很多，隻感覺暮年被迫嫁給庶族的屈辱稍稍洗去了一些。

石榴屏風裡，傳出一陣肆無顧忌的女子笑聲，“大郎你瞧，本宮養的雪球會抓耗子呢！”

夏芳菲偷偷望向爭奇鬥豔的女子，渾然不覺有人也在看她。

“不愧是進士，好短長的眼神！”平康坊的妓子燕奴千嬌百媚的聲音，一出口，就引得滿船進士們垂涎。

夏芳菲很有些寬裕地拉了拉羃籬，她這羃籬足足垂到腳麵上，慢說麵貌，便是身形，也叫人辯白不清。隔著色彩深重的羃籬，瞥見幾家女兒出了帳篷暴露粉嫩的臉龐、妖嬈的身姿，有些羨慕，又有些不恥，心歎：如果父親在，定會一鄙夷進士們奴顏婢膝，風骨全無；二漫罵江上女子感冒敗俗，不守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