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第一百零四章[第1頁/共4頁]
夏侯沛又到了長秋宮,她寫下兩道聖旨,交與鄧眾:“這兩道聖旨,一道與太子,一道與天下人。”
但是出乎他料想的是,賢人彷彿並不在乎他是誰的孩子,偶然提起他的生父衛王,還會打趣兩句,每逢年節,也會令他回王府看望。開初,太子非常不安,隻覺得他做錯了甚麼,前麵,他便垂垂髮覺,賢人是真的不在乎,他並不在乎他與誰更靠近,他感覺,就算他要改口叫複生父生母為父親母親,賢人也不會在乎的。
但是賢人卻不準予。
夏侯沛悄悄地看著,眉眼和順,儘是眷戀,儘是歸屬。
夏侯沛茫然地坐著,她的眼角已儘是皺紋,她的發間已有銀絲,可她苦苦等待的絕頂,仍舊漫無絕頂。
這世上冇有一絲一毫能讓她沉淪的東西,她的心早在十年前就死了。
走入天井,宮人們來往倉猝,都在預備過年要用的物事。
工夫不會虐待人。賢人十年如一日勤政不輟,天下已有亂世之景,倉廩實,衣食足,夜不閉戶,路不拾遺,已不是存於聖賢典範中的抱負之景。
夏侯沛也跟著笑了笑。隻是很快,她便伏在案上,壓抑著哭聲,滿臉是淚。
太子眉眼都搭下來了。
鄧眾點頭,望瞭望那扇殿門,問道:“賢人呢?可出來過了?”
阿孃。她輕聲喚道。
她提筆,在紙上寫下崔貞二字。她曾在奏章中,聖旨中寫過無數次貞字,倒是回回缺筆。這是她這生中獨一一次,完整地寫出這兩個字。
數九寒冬,六合蒼茫。
過不了多久,就要下雪了。
七年前,她在長秋宮中發明瞭一隻匣子,內裡放滿了手劄,都是她出征時寄返來的。兩年光陰,四十六封信,一封很多,阿孃都謹慎地儲存著。她一次又一次的設想,阿孃看她的信是甚麼樣的神情,是微含含笑,還是愁眉收縮,而她,又是以如何的表情,將她的手劄都無缺的儲存。
天下承平已久,賢人極其勤政,除卻每日三個時候寢息,餘下的時候,他幾近都埋頭於政務上,不知怠倦,不知辛苦。
寫了好久,夏侯沛終究擱筆,她擱下筆,將那頁手劄拿起,細細地看過確認無誤,方將它放入信封中封起來。
他隻是需求一個太子罷了。
內裡在說甚麼,夏侯沛是不曉得的。
鄧眾失聲痛哭,卻也知賢人情意已決。
多年前,阿孃坐與簷下,將她擁在懷裡,教她讀書,教她淺近易懂的事理。當時不感覺如何樣,現在,每想一次都扯破心腸。
她開端寫,宮柳出芽,各處繁花,寫賦稅徭役,百姓安居,寫新的都城扶植如何,再不過幾年,就要遷都了,寫崔素已位居丞相,崔玄還是四周浪蕩……
夏侯沛漸漸的舒出一口氣。承平亂世,她做到了,繼任之君,她也苦心調、教,這承平亂世,還會持續下去的,如許,該當不算是違背對阿孃的信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