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第1頁/共3頁]
“自是當真。我今奔走萬裡而回,待覓得安設之處,必定迴轉來尋章侯。”初陽安閒對答,話語竭誠。
“我何曾有此話?章侯也過分於心急。醫者父母心,我如果不去難道失卻醫者之心?”初陽嗔道,“我方纔欲要問你募兵另有幾日結束?募集之兵士可有特彆需求?”
初陽輕拍額頭,煩惱聲聲:“是了,是了。烽煙猶在,隻怕京都難覓宿處,章侯所言極是有理。”言罷回身與族老低聲商討後,世人便各自撥轉馬頭往城外而去。
見他眼中儘是難以置信的光芒,見他如有滿腹話語欲要傾瀉一出卻又難於開口,初陽頃刻間隻覺光陰倒轉,腦中儘是那甘為馭夫的章侯、那六藝俱通的章侯、那神采飛揚的章侯、那蕭灑超脫的章侯、那魯莽示愛的章侯,一幅幅、一幀幀清楚可見。
餘氏為此情此景所感,恨恨不已,連聲謾罵:“葦原亂賊,禍我故裡,此仇不共戴天,當生生世世永記心中。”初陽一起行來,亦是難抑心中肝火,撫心自問道:“如果不能救神州於水火,我便是能成仙昇仙又有何樂?如果能救中原於戰亂,我即便是背道逆行又當如何?”
章侯神采由喜轉怒,由怒轉悲,由悲又轉為豁然,終是開口說道:“維城之悲慼,我本日方纔體味。道不不異豈止是不相為謀,其間堪比通途鴻溝之隔,此中更勝家世世俗之見。”
初陽心中雖是對舊事早已安然,卻不想在此時與章侯相見,驅動坐騎正要避開,怎料章侯早已瞥見,不顧他事吃緊趕上前來勒住韁繩。
越二日,族中男人告彆家中老幼而去,各自惜彆。獨占餘氏血書“死”字覺得鼓勵,其詞曰:神州蒙難,賊寇猙獰。吾族男兒,自當請纓。旗號一麵,時候隨身。傷時拭血,身後裹身。勇往直前,勿忘本分!”
“京都雖非是臨戰一線,然邇來淒惶避禍之人不在少數,或是探親靠友而來,或是流浪失所為生存而來,故此人流十倍於往昔。初陽如果單人獨騎儘可往堆棧去,如果這偌多男女皆是同業,不如往郊野莊戶借住。”章侯見餘氏一世人數極多,皆是留步不前如有所待,不免要出聲提示一番。
豈有父母不吝其子?然忠孝難全,又有幾人豪言若此?見者無不動容,而初陽心中若為烈火燃燒,重生很多考慮。
但是那開朗漂亮鮮衣怒馬的少年關是不再,麵前唯留一鬍髭濃黑滿麵風霜的男人,隻是往昔光陰雖已逝去不回,但交誼怎能等閒扼殺,初陽不覺有些澀然,又覺有些歉然,當下翻身上馬,盈盈一笑道:“章侯久不相見,本日一見倒是應了你昔日策馬論功名之意。”
幸而天子腳下,京畿之地,雖有流民倒也不甚狼籍,隻是離亂之人眼中多有惶惑之色,想必是難忘外來賊寇之殘暴,死難親朋之慘痛。秋風瑟瑟,吹起那個斑白亂髮?秋風慼慼,撥動那個鄉愁?隻是有家難歸,有家難回,叫情麵何故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