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1頁/共17頁]
但他這平生,大的錯,倒是低估了傾畫。
息澤笑了,對勁地附和:“她的確有福分,碰到我如許的好人。”
疇前純真而矜持身份的少女,此時臉上卻充滿了滄桑,遠目荷塘中水色,很久方道:“放逐兩年,雖曆了些艱苦,但這兩年我纔像真正活著,想通了一些人,也想清了一些事。我們姊妹三個,實在真正得著好教養的,倒是阿蘭若,長大後我會那麼討厭她,不過因她活得那樣拘束,讓我很戀慕。
他長修之時傾畫夫人生下了嫦棣,約莫彼時對相裡闋的恨已消減很多,零級大神/19181/比之阿蘭若,嫦棣這個公主當得倒是平順。回回入宮,橘諾同嫦棣愛黏著他,姊妹二人經常在他麵前提起阿蘭若。橘諾夙來文靜,這類話題裡頭不大愛嚼舌頭,雖則如此,卻也忘了幼時對阿蘭若的善心。而嫦棣常常說得是努力,令他煩不堪煩。
她偶然會在月夜搬個藤床到四時果樹下乘涼。那夜他從製鏡房中出來,遠遠隻見月色如霜華,而她躺在藤床上,已睡熟的模樣,四時樹龐大的樹冠撐在她頭頂,投下些許暗影,她手邊滑落了一冊詩卷。
他環顧竹園,卻未看到半件女子用品,終究忍不住道:“你老婆呢?”
歧南神宮內裡論如何相鬥,終歸容不得外力輕瀆它。相裡闋早一日對神宮動手,如此,神宮中各派權勢便能早一日放下芥蒂,共敵外侮。他是天定的神官長,即便相裡闋廢黜了他,一旦王宮和神宮真刀真槍對起來,歧南神宮坐鎮的隻能是他,即便是那些食古不化的老神官,除了迎回他也彆他法。此乃以退為進。
息澤近年已不大理事,在歧南後山造了個竹園精舍,傳出話來講身上染了沉痾,需移到彼處將養如此。他初時信了,去精舍瞧他,卻見息澤挽了褲腿光著腳正朝氣勃勃地在河中摸魚,麵上看著比他都要生猛且精力。
他淡淡回了一句:“你驚駭的不是她,是她手中的權力。現在你已是上君,你母親不該乾政太久。”
一日嫦棣又提及她:“本日我聽一個老宮婢說,阿蘭若在蛇陣裡時都是飲鼠血食鼠肉為生,你們能設想嗎,飲了那樣多鼠血,她身材裡流的血,也大半都變成鼠血了吧,嘖……如此肮臟卑賤,想不通父君為何竟允了她重回族裡還坐上公主之位,她如何配!沉曄表哥,你說我講得對不對?”
這孩子得了甚麼病他不曉得,需用甚麼良藥他也不曉得,但梵音穀中冇有哪味良藥比神官之血具奇效,這個他曉得。因蛇陣的結界禁止,他不能身入陣中將孩子帶出來,隻能咬破手指,勉強將手伸進結界夠著孩子的嘴唇,幾滴血下去,孩子終究有力量本身抱著他的手指吮吸了。這孩子食量大,並不知他的血此時隻是治她病的良藥罷了,反當作維生的營養,像吸食鼠血般非要喝到飽才肯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