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3頁/共17頁]
八月初八,阿蘭若以半月陣阻敵,將夜梟族阻於河外寸步難行。
息澤一篇話像說了甚麼,又像甚麼都冇有說,唯獨“臨行”兩個字如同兩根長針釘入他耳中,他手指僵在頁上,緩緩道:“臨行?你救了她,卻讓她走了?”
息澤假模假樣咳嗽幾聲,一派樸拙隧道:“本君確染了病,但隻因本君是個頑能人,不屑那種病懨懨的做派,你瞧著本君纔像個冇病冇痛樣,實則本君都病死了。”
蘭……”她念得語不成調。那語不成調的兩個字,或許卻恰是一種預示。
傾畫三次過府,顯出實足的誠意,他方將策劃放在一個錦囊中交給她。
息澤卻像是俄然明白了甚麼,在他身後道:“冇有人奉告你嗎,沉曄,阿蘭若她去了疆場,換……”卻被他厲聲打斷:“不要說。”
她偶然會在月夜搬個藤床到四時果樹下乘涼。那夜他從製鏡房中出來,遠遠隻見月色如霜華,而她躺在藤床上,已睡熟的模樣,四時樹龐大的樹冠撐在她頭頂,投下些許暗影,她手邊滑落了一冊詩卷。
帝君淡淡點了個頭,提壺倒茶間提示他道:“手彆碰到鏡框上,把穩被鏡中人的思路攪亂心神。”何如這聲提示提得忒悠然忒不緊不慢了些,他的手早已獵奇地撫上鏡框,而頃刻之間,一份沉得像山石的情感,跟著那隻與鏡框相連的手,直擊入貳心底。像是轉刹時親曆了一段人生。旁人的人生。
“適聞孟春院徙來客,以帖拜之。”
他愛看她熟睡的模樣,即便心中環繞再多煩惱事,瞧著她沉寂的睡顏,也能讓他瞬息健忘。她還在他身邊。
他長修之時傾畫夫人生下了嫦棣,約莫彼時對相裡闋的恨已消減很多,零級大神/19181/比之阿蘭若,嫦棣這個公主當得倒是平順。回回入宮,橘諾同嫦棣愛黏著他,姊妹二人經常在他麵前提起阿蘭若。橘諾夙來文靜,這類話題裡頭不大愛嚼舌頭,雖則如此,卻也忘了幼時對阿蘭若的善心。而嫦棣常常說得是努力,令他煩不堪煩。
而運氣,卻在此開端出錯。
他坐在那樣的高位上,年青而奧秘的大神官長,享著世人尊奉,人生卻像是一塊荒地,唯矗著一座歧南神宮,或許東風吹過各處塵沙,還能見出幾粒四時花的種子。也僅僅是,不能著花的種子罷了。
息澤笑了,對勁地附和:“她的確有福分,碰到我如許的好人。”
而後兩年,是一段好光陰。他將幾株四時果樹移來孟春院,當夏便有一半著花,一半成果。阿蘭若立在果樹下如有所思:“蛇陣裡也有四時果樹,我幼年時都是吃這個,傳聞疇前蛇陣中並此樹,倒是一夜間生根抽芽著花成果,約莫是老天憐憫我罷。”那些舊事,她被蛇陣中瘴氣所困,公然再也記不起來。這也冇甚麼所謂,他想,現在如許已經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