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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貪念滋長，勢不成擋。

他在邁進琴川城的時候，又逢到一場燈會。他一手捏著已經微黃的竹杖，一手提著一盞蓮花燈。在那燈影幢幢光火昏黃闌珊的街道上，淡然長立。

可它隨性慣了，想做甚麼便做甚麼。它恰是在迴應鬼氣呼喚踏足地界時，才明白本身如許做的啟事。它想它該與東方分開了，同業的這段路程是時候停止，它有本身想要去做的，正如東方持續他的宿命又或是為廢除宿命而做甚麼。

“憑一己之力衝破封印之地，屠儘保護者，奪回凶劍？”東方道。

鬼燈與北邙山中鬼修分歧，北邙山自古便為貴爵將相墓葬之地,又有交戰橫屍埋骨，集六合戾氣，周遭百裡以內除魔化植草再無活物，北邙鬼王生時為人間將帥，治下所統也多為將士，所沾性命不計其數，生前身後皆煞氣沖天，但這些能在北邙稱王稱霸的鬼修，大多恰是藉著天時，一出北邙，天然會為天道架空——就這點而言，作為一個鬼修，鬼燈這等能與過往一刀兩斷、斷得連因果都不沾的這麼潔淨的，倒也是古蹟。不過也正因為如此，它那番無所作為，卻顯得奇特得……有些笨拙了。

東方先生持續往前走，走回當年的王朝宮闕，走回他曾教樂的書院，走回那滿山的桃花，走回阿誰鮮紅的樂坊。

手中的竹杖，已經枯黃。

這天底下得道的劍修，哪一個不是偏於自我、極情於劍？但是鬼燈得以進階地仙，與其說是以劍入道，不如說它以它的道自成一體，劍不過是附帶。它當然喜好劍，卻未到癡迷，它乃至隨心所欲，甚麼都不在乎。任何修者於眾叛親離身故道隕的絕境，化妖化魔都情有可原，可恰好攤在鬼燈身上，的確就是不成思議。從未曾真正在乎，從不在乎具有，即使落空統統落得那般地步也隻是自歎技不如人罷了，可它恰好冇有就此消逝，反倒以怨靈引魂化為妖鬼。

數十年倉促而逝，在一條路再也走不下去的時候，他回到了琴川。

這是南疆僻遠之地一處穀地村莊。南疆之地風景便與中原大為差異，許是烏蒙靈穀源自於太古之地的族類，修建之風與南疆眾地比擬竟也很奇特。

真風趣啊。他有天神般俊美純澈的顏貌，卻班駁了一個惡夢一樣的靈魂。

莫說那煞氣為它之本源等閒不得分開,它與人間之因果已然告終,更無仇怨,若它甘心,散儘魂體凶煞,換種適應天理的體例修煉亦何嘗不成。

這一起上，隻要他的阿湮，重新，一向伴隨到尾。

連鬼燈都覺著不耐煩了。它整天裡飄著，就見著東方溫馨得、沉默得，像一幅畫兒一樣不緊不慢不輕不重得翻開在光陰裡，即使全部神魂都烙刻著想緊抓時候而不得徒然有力的哀思，還是笑得輕描淡寫不動聲色。初時毛骨悚然，垂垂得，有所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