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東越列傳[第1頁/共2頁]

太史公曰：越雖蠻夷，其先豈嘗有大功德於民哉，何其久也！曆數代常為君王，句踐一稱伯。然餘善至大逆，滅國遷眾，其先苗裔繇王居股等猶尚封為萬戶侯，由此知越世世為公侯矣。蓋禹之餘烈也。

元鼎六年秋，餘善聞樓船請誅之，漢兵臨境，且往，乃遂反，出兵距漢道。號將軍騶力等為“吞漢將軍”，入白沙、武林、梅嶺，殺漢三校尉。是時漢使大農張成、故山州侯齒將屯，弗敢擊，卻就便處，皆坐畏懦誅。

於是天子曰東越狹多阻，閩越悍，數反覆，詔軍吏皆將其民徙處江淮間。東越地遂虛。

故越衍侯吳陽前在漢，漢使歸諭餘善，餘善弗聽。及橫海將軍先至，越衍侯吳陽以其邑七百人反，攻越軍於漢陽。從建成侯敖，與其率，從繇王居股謀曰：“餘善首惡，劫守吾屬。今漢兵至，眾彊，計殺餘善，自歸諸將，儻幸得脫。”乃遂俱殺餘善，以其眾降橫海將軍，故封繇王居股為東成侯，萬戶；封建成侯敖為開陵侯；封越衍侯吳陽為北石侯；封橫海將軍說為案道侯；封橫海校尉福為繚嫈侯。福者，成陽共王子，故為海常侯，坐法失侯。舊參軍無功，以宗室故侯。諸將皆無勝利，莫封。東越將多軍，漢兵至，棄其軍降，封為無錫侯。

後數世，至孝景三年，吳王濞反，欲從閩越，閩越未肯行，獨東甌從吳。及吳破，東甌受漢購，殺吳囗囗囗徒，以故皆得不誅，返國。

至建元六年，閩越擊南越。南越守天子約，不敢擅出兵擊而以聞。上遣大行王恢出豫章，大農韓安國出會稽，皆為將軍。兵未逾嶺，閩越王郢出兵距險。其弟餘善乃與相、宗族謀曰：“王以擅出兵擊南越，不請，故天子兵來誅。今漢兵眾彊，今即幸勝之，厥後益多，終滅國而止。今殺王以謝天子。天子聽，罷兵，固一國完；不聽，乃力戰；不堪，即亡入海。”皆曰“善”。即鏦殺王，使使奉其頭致大行。大行曰：“所為來者誅王。今王頭至，賠罪，不戰而耘，利莫大焉。”乃以便宜案兵告大農軍，而使使奉王頭馳報天子。詔罷兩將兵，曰：“郢等首惡，獨無諸孫繇君醜不與謀焉。”乃使郎中將立醜為越繇王，奉閩越先祭奠。

餘善已殺郢，威行於國，百姓多屬，竊自主為王。繇王不能矯其眾持正。天子聞之，為餘善不敷答覆師，曰：“餘善數與郢謀亂，而後首誅郢，師得不勞。”因立餘善為東越王，與繇王並處。

吳王子子駒亡走閩越，怨東甌殺其父，常勸閩越擊東甌。至建元三年，閩越出兵圍東甌。東甌食儘，困，且降，乃令人垂危天子。天子問太尉田蚡，蚡對曰：“越人相進犯，固其常，又數反覆，不敷以煩中國往救也。自秦時棄弗屬。”於是中大夫莊助詰蚡曰：“特患力弗能救，德弗能覆；誠能，何故棄之？且秦舉鹹陽而棄之，何乃越也！今小國以貧困來垂危天子，天子弗振，彼當安所告愬？又何故子萬國乎？”上曰：“太尉未足與計。吾初即位，不欲出虎符出兵郡國。”乃遣莊助以節出兵會稽。會稽太守欲距不為出兵，助乃斬一司馬，諭意指，遂出兵浮海救東甌。未至，閩越引兵而去。東甌請舉國徙中國，乃悉舉眾來，處江淮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