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平原君虞卿列傳[第1頁/共5頁]

虞卿欲以信陵君之存邯鄲為平原君請封。公孫龍聞之，夜駕見平原君曰：“龍聞虞卿欲以信陵君之存邯鄲為君請封，有之乎？”平原君曰：“然。”龍曰：“此甚不成。且王舉君而相趙者，非以君之智慧為趙國無有也。割東武城而封君者，非以君為有功也，而以國人無勳，乃以君為親戚故也。君受相印不辭無能，割地不言無功者，亦自發得親戚故也。今信陵君存邯鄲而請封，是親戚受城而國人計功也。此甚不成。且虞卿操其兩權，事成，操右券以責；事不成，以浮名德君。君必勿聽也。”平原君遂不聽虞卿。

虞卿者，遊說之士也。躡蹻簷簦說趙孝成王。一見，賜黃金百鎰，白璧一雙；再見，為趙上卿，故號為虞卿。

虞卿聞之，往見王曰：“危哉樓子之所覺得秦者，是愈疑天下，而何慰秦之心哉？獨不言其示天下弱乎？且臣言勿予者，非固勿予罷了也。秦索六城於王，而王以六城賂齊。齊，秦之深讎也，得王之六城，併力西擊秦，齊之聽王，不待辭之畢也。則是王失之於齊而取償於秦也。而齊、趙之深讎能夠報矣，而示天下有能為也。王以此發聲，兵未窺於境，臣見秦之重賂至趙而反媾於王也。從秦為媾，韓、魏聞之，必儘重王；重王，必出重寶以先於王。則是王一舉而結三國之親，而與秦易道也。”趙王曰：“善。”則使虞卿東見齊王，與之謀秦。虞卿未返，秦使者已在趙矣。樓緩聞之，亡去。趙於是封虞卿以一城。

秦既解邯鄲圍，而趙王入朝，使趙郝約事於秦，割六縣而媾。虞卿謂趙王曰：“秦之攻王也，倦而歸乎？王以其力尚能進，愛王而弗攻乎？”王曰：“秦之攻我也，不遺餘力矣，必以倦而歸也。”虞卿曰：“秦以其力攻其所不能取，倦而歸，王又以其力之所不能取以送之，是助秦自攻也。來年秦複攻王，王無救矣。”王以虞卿之言告趙郝。趙郝曰：“虞卿誠能儘秦力之所至乎？誠知秦力之所不能進，此彈丸之地弗予，令秦來年複攻王，王得無割其內而媾乎？”王曰：“請聽子割矣，子能必使來年秦之不複攻我乎？”趙郝對曰：“此非臣之所敢任也。他日三晉之交於秦，相善也。今秦善韓、魏而攻王，王之以是事秦必不如韓、魏也。今臣為足下解負親之攻，開關通幣，齊交韓、魏，至來年而王獨取攻於秦，此王之以是事秦必在韓、魏以後也。此非臣之所敢任也。”

居頃之，而魏請為從。趙孝成王召虞卿謀。過平原君，平原君曰：“願卿之論從也。”虞卿入見王。王曰：“魏請為從。”對曰：“魏過。”王曰：“寡人固未之許。”對曰：“王過。”王曰：“魏請從，卿曰魏過，寡人未之許，又曰寡人過，但是從終不成乎？”對曰：“臣聞小國之與大國處置也，無益則大國受其福，有敗則小國受其禍。今魏以小國請其禍，而王以大國辭其福，臣故曰王過，魏亦過。竊覺得從便。”王曰：“善。”乃合魏為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