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回[第3頁/共4頁]

有瞭如此豐富的收成，對最上層的抽屜賈無欺也無甚興趣，隻是略略一拉，往裡瞟了一眼，彷彿是張演儺戲的麵具，或許是郝有財買來給家中小孩玩的。他正想拿出來看個清楚，就聞聲門外俄然響起一陣喧鬨聲——

“要我說，這多行不義必自斃，聚寶錢莊若早些時候把這錢拿出來，說不定就不會有此等事產生了。”

謹慎翼翼地移開幾片磚瓦，賈無欺向屋中看去，隻見一個身著錦袍的明白瘦子正坐在案前，舔了舔手指後，滿麵笑容地一頁頁翻著帳本。

本來這聚寶錢莊乃是渢城首屈一指的大錢莊，但莊主郝有財卻非常摳門。本來他摳的是自家財帛，城中百姓也就隨口挪揄兩句，對他也並無怨氣。但今春季氣突變，本來風調雨順的渢城提進步入了汛期，又趕上幾場瓢潑大雨，本該貴如油的春雨讓渢城一帶墮入了嚴峻的澇災當中。很多百姓剛種下的莊稼被瞬息之間淹了個乾清乾淨，陣勢較矮的房屋有的被失控的大水沖塌，有的被滑坡的泥石壓垮。一時候，城中擠滿了流浪失所的哀鴻，官府固然開倉放糧，但究竟存糧有限，一層層向上通報又難明燃眉之急，便但願城中富庶的人家能夠捐些糧食出來。

郝有財看著帳本，一邊翻，一邊眉飛色舞起來，不曉得的，還覺得他在看甚麼出色萬分的話本。翻完最後一頁，他又非常妥當地把帳本每一頁上的皺褶縷了又縷，最後才心對勁足地合上帳本，遲緩地站起家來。

賈無欺聽完此事的後果結果後，眸子一轉，心中有了一番計算。

郝有財聞言，麵色一變，肝火沖沖道：“你這話是甚麼意義？芊芊畢竟是我的女兒，現在她出了這類事，我不幫她，還能有誰幫她？現在這世道，誰不是見錢眼開，若不出高價，誰會主動去幫不相乾的人？”他這番話說得又快又急，一時候有些喘不上氣來，粗喘了幾聲，才冷冷道，“你若感覺不舒暢，也不必在莊中待著了，眼不見心不煩，你說呢？”

不消猜，此人必是郝有財。

“那可不，不然你看這賞金為何比常日翻了幾翻？若不是聚寶錢莊暗中幫助，官府哪有那麼多閒錢！”

郝有財出了門，左穿右拐，推開了角落裡一間不起眼的偏房。賈無欺悄悄一跳，躍上屋脊，翻開瓦片朝內窺去。

此人生得麵孔清秀，雙目幽深。他嘴唇薄削，微須掩口，嘴角上側有一顆美人痣，讓他笑起來顯得分外多情。麵對毫不客氣的進犯，他也不慌不忙，略一閃身，就避了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