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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嗬嗬!”黃慶兒趴在桌上含含混糊說,“何止呢!自涼大丨奶奶封存卷軸開端,園子裡都傳瘋了,說不止裁人,還要攆大半婆子,丫環們多數配了小子,連例銀也要減半!這哪門子不懂事的大丨奶奶,有錢都不會花!慕家是開錢莊的,甚麼時候能缺了銀子用?現在倒奇怪她牙縫裡省下的那一點子了?傳出去還不讓人笑掉大牙!”
卻說本日事關嚴峻,垂緗又是初度跟著掌家,到這關頭時候不免比丫環們更衝動難耐一些,因而一大早就帶著滿兒出門,先去蕉園侍弄了那一大片美人蕉,因問了時候還早,便帶著滿兒從小花圃兒裡略繞遠裡幾步逛一逛。園子裡還算平靜著,各色花草已從夏季活過來,看著叫民氣底熨帖,正走著,忽見一婆子從花枝裡斜跌出來一頭撞到垂緗身上,直撞得垂緗肩窩生疼,蹙起眉來。滿兒便喝:“甚麼事焦急上火的也不看路?衝撞到三女人了!”
雲卿心中暗舒一口氣,忙對孔繡珠說:“是了,我竟忘了這茬兒了,原該我親身給你們送來的。”孔繡珠便收回目光,輕柔含笑說叮嚀丫環說:“那快送出去吧!”
黃慶兒也是驚詫。她身後那二位見轟動了掌家的大丨奶奶,一時都有些畏縮,偷偷黃慶兒身後扯她袖子,勸她作罷。黃慶兒夙來橫慣了,又風俗了孔繡珠這個軟弱好欺的,忽見雲卿過來連問也懶很多問她一句,一時脾氣也起來了,甩開身後那二人煩躁說:“要走你們本身走!冇出息的東西!”又回身盯著雲卿說:“我既站在這兒了,就必得討個說法!”
雲卿卻躲不掉,還未邁開步子就見慕垂凇已劈麵過來,他與慕垂涼長相冇有涓滴類似之處,雖也是俊美無儔,但偏陰柔些,特彆一雙眼睛狹長潮潤,裡頭老是泛著點子摸不清看不明的光,加上向來冇卸下過的一點含笑,讓雲卿自頭一回見就莫名心生防備。
雲卿見那二人一味隻是叩首,又被黃慶兒欺負得直哭,便反覆道:“都走吧!現在夜深了,把該做的活兒利利索索給做完,然後早些睡便是。”
那小蘋又要去吵,孔繡珠卻喝道:“你讓她說!讓大嫂聽聽她說這叫甚麼話!”
雲卿噗嗤一聲笑了,因而上前去,一邊繫帶子一邊不大在乎地笑說:“你就對我凶吧。你們兄弟都一個樣,人前馴良,人後不定甚麼如狼似虎的樣兒。”
“用飯啊,”拉著她疇昔坐下,慕垂涼道,“你不是還冇吃?成日裡都是你等我用飯,現在可貴我等你一回。幸虧娘那邊送了壽麪,我們不必再叮嚀人重新做,便利得很。”
黃坎婆心知本身有些年紀了,上夜這等差事做得也不甚好,最怕慕家一腳踢她出門了,前些日子聽園子裡瘋傳大丨奶奶要清算本就提心吊膽呢,現在聽黃慶兒這麼一說更是心慌,心說本身半截兒入土的人了,又是冇兒冇女的孀婦,若真裁到她頭上她豈不是要流落街頭?因聽黃慶兒還在喋喋不休罵雲卿,心下也煩躁,連灌了幾杯酒些微有了些醉意,便跟著把雲卿、孔繡珠和垂緗都罵了一遍。二人越罵越歡暢,越罵越喝得暢快,很快就齊齊酩酊酣醉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