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番外[第1頁/共4頁]
這一日,寶玉也不出房,本身悶悶的,隻不過拿書解悶,或弄筆墨,也不使喚世人,隻叫四兒承諾。誰知這四兒是個靈巧不過的丫頭,見寶玉用他,他就變儘體例兒皋牢寶玉。至晚餐後,寶玉因吃了兩杯酒,眼餳耳熱之餘,若昔日則有襲人等大師嘻笑有興;本日卻冷僻清的,一人對燈,好冇興趣。待要趕了他們去,又怕他們得了意,今後越來勸了;若拿出作上人的風景鎮唬他們,彷彿又太無情了。說不得橫著心:“隻當他們死了,反正自家也要過的。”如此一想,卻倒毫無牽掛,反能怡然自悅。因命四兒剪燭烹茶,本身看了一回《南華經》,至外篇《篋》一則,其文曰:
誰知鳳姐之女大姐兒病了,正亂著請大夫診脈。大夫說:“替太太奶奶們道賀:姐兒發熱是見喜了,並非彆症。“王夫人鳳姐聽了,忙遣人問:“可好不好?”大夫回道:“症雖險,卻順,倒還無妨。預備桑蟲、豬尾要緊。”鳳姐聽了,頓時忙將起來:一麵打掃房屋,供奉“痘疹娘娘”;一麵傳與家人忌煎炒等物;一麵命平兒辦理鋪蓋衣服與賈璉隔房;一麵又拿大紅尺頭給□□丫頭靠近人等裁衣裳。內裡打掃淨室,款留兩位大夫,輪番考慮診脈下藥,十二日不放家去。賈璉隻得搬出外書房來安息。鳳姐戰役兒都跟王夫人日日供奉“娘娘”。
正鬨著,賈母遣人來叫他用飯,方往前邊來胡亂吃了一碗,仍回本身房中。隻見襲人睡在外頭炕上,麝月在旁抹牌。寶玉素知他兩個親厚,並連麝月也不睬,揭起軟簾自往裡間來。麝月隻得跟出去。寶玉便推他出去說:“不敢轟動。”麝月便笑著出來,叫了兩個小丫頭出來。寶玉拿了本書,歪著看了半天,因要茶,昂首見兩個小丫頭在地下站著,阿誰大兩歲清秀些的,寶玉問他道:“你不是叫甚麼‘香’嗎?”那丫頭答道:“叫蕙香。”寶玉又問:“是誰起的名字?”蕙香道:“我原叫芸香,是花大姐姐改的。”寶玉道:“端莊叫‘倒黴’也罷了,又‘蕙香’咧!你姐兒幾個?”蕙香道:“四個。”寶玉道:“你第幾個?”蕙香道:“第四。”寶玉道:“明日就叫‘四兒’,不必甚麼‘蕙’香‘蘭’氣的。那一個配比這些花兒冇的玷辱了好名好姓的!”一麵說,一麵叫他倒了茶來。襲人和麝月在外間聽了半日,儘管悄悄的抿著嘴兒笑。
寶玉送他二人到房,那天已二更多了,襲人來催了幾次方回。次早,天方明時,便披衣鞋往黛玉房中來了,卻不見紫鵑翠縷二人,隻要他姊妹兩個尚臥在衾內。那黛玉嚴周到密裹著一幅杏子紅綾被,安穩合目而睡。湘雲卻一把青絲,拖於枕畔,一幅桃紅綢被隻齊胸蓋著,襯著那一彎烏黑的膀子,撂在被外,上麵較著著兩個金鐲子。寶玉見了歎道:“睡覺還是不誠懇!返來風吹了,又嚷肩膀疼了。”一麵說,一麵悄悄的替他蓋上。黛玉早已醒了,感覺有人,就猜是寶玉,翻身一看,公然是他。因說道:“這遲早就跑過來何為麼?”寶玉說道:“這還早呢!你起來瞧瞧罷。”黛玉道:“你先出去,讓我們起來。”寶玉出至外間。黛玉起來,喚醒湘雲,二人都穿了衣裳。寶玉又複出去坐在鏡台中間,隻見紫鵑翠縷出去伏侍梳洗。湘雲洗了臉,翠縷便拿殘水要潑,寶玉道:“站著,我就勢兒洗了就完了,省了又疇昔費事。”說著,便走過來,彎著腰洗了兩把。紫鵑遞過香番筧去,寶玉道:“不消了,這盆裡就很多了。”又洗了兩把,便要手巾。翠縷撇嘴笑道:“還是這個弊端兒。”寶玉也不睬他,忙忙的要青鹽擦了牙,漱了口。結束,見湘雲已梳完了頭,便走過來笑道:“好mm,替我梳梳呢。”湘雲道:“這可不能了。”寶玉笑道:“好mm,你先時候兒如何替我梳了呢?”湘雲道:“現在我忘了,不會梳了。”寶玉道:“反正我不出門,不過打幾根辮子就完了。”說著,又千“mm”萬“mm”的央告。湘雲隻得扶過他的頭來梳篦。本來寶玉在家並不戴冠,隻將四圍短髮編成小辮,往頂心發上歸了總,編一根大辮,紅絛結住。自發頂至辮梢,一起四顆珍珠,上麵又有金墜腳兒。湘雲一麵編著,一麵說道:“這珠子隻三顆了,這一顆不是了。我記得是一樣的,如何少了一顆?”寶玉道:“丟了一顆。”湘雲道:“必然是外頭去,掉下來,叫人揀了去了。倒便宜了揀的了。”黛玉中間嘲笑道:“也不知是真丟,也不知是給了人鑲甚麼戴去了呢!”寶玉不答,因鏡台兩邊都是嫁妝等物,順手拿起來賞玩,不覺拈起了一盒子胭脂,意欲往口邊送,又怕湘雲說。正躊躇間,湘雲在身後伸過手來,“拍”的一下將胭脂從他手中打落,說道:“不長進的弊端兒!多遲早才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