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 舊居（下）[第1頁/共4頁]

伍祥代我管田莊多年，當日, 他將田莊中的賬冊拿給我看, 上麵有堆棧和桑林魚塘禽畜之數。這記賬的體例是祖父傳下的, 我一頁一頁翻著, 很有熟諳之感。

“如此，你明日可帶我去。”他說。

天底下冇有人比我更熟諳這院子，就算是在鄉間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裡，我也曉得從那邊翻牆能夠更快更費事地到西院裡去。

“不是，”公子道，“我在想從益州返來後，先去壽春還是先去海鹽。”

整小我上去的時候，公子環過我的腰，將我抱了出來。

未幾，窗子被推開，暴露公子驚奇的臉。

我說：“曹叔行事一貫神速果斷，旬日足矣。若旬日無人來到，可見他得空幫我，到當時，我便親身帶他們到益州去。”

“我不曉運營，先前女君叮嚀我按雲公活著時的佃租來收, 便隻得了這些。”伍祥道。

我看著他，心中不由一暖。

“好些了麼？”他問。

“好好安息，明日還須做事，嗯？”他撫撫我的頭髮。

公子的唇邊彎起笑意，風景月霽。

陶氏說要給我擦頭髮，我果斷地推拒了，以不忍她勞累為由，好說歹說地勸她歸去安息。陶氏隻得叮囑我定要等頭髮乾了再睡，而後，一臉打動地走開了。

“你要扛著被褥翻牆，莫不費事？”他說，“且夜深酷寒，你頭髮還未乾透，出去要著涼。”

公子卻道：“既是我的事，緊不緊急亦由我說了算。你去那邊我就去那邊，這是你我說好的。”

黑暗中，公子似在微微點頭。

“你呢？”我扯著他的袖子問道。

“我曉得。”我說。

我撇撇唇角：“你不在，我睡不著。”

公子微微皺眉，倚在憑幾上，似在沉思。

“就是……”中間幾個婦人亦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

我笑笑，攀上窗台。

“好些了。”我內心歎口氣，隻得將那些雜七雜八的動機丟開。

如疇前普通，宅中凡有事，耕戶總會來幫傭。我議過事以後，回到院子裡，浴房已經備好了湯水。

“我就是曉得。”我說，“他從不踐約。”

“元初，”我想了想，道，“去益州是我的事，於你而言，賦稅之事更抓緊急，你不必陪我去益州。”

“你安知？”

我乖乖地由著他將巾子解開，和順地玩弄頭髮，隻覺周身通泰。

“女君，你這是……”陶氏拉著我，將我高低打量，有些不敢信賴。

“這般時節，莊稼都收成光了，也要巡麼？”

“元初，”過了一會，我說，“我感覺冷。”

“你也要去？”我問。

“我歸去取。”我說著，便要往窗台去。

我說：“恰是。”

心底感慨著，我重新到腳搓洗一遍，裹好頭髮穿好衣裳，走回房去。

我脫了衣裳，走到混堂裡坐下。這混堂是當年祖父特地給我砌的，為了共同我當年的身量，做得不大。祖父歸天之前，常唸叨要抽暇給我再拓寬些，可惜厥後再冇法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