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死節[第1頁/共6頁]
孫守圭出得陣來,左天佑迎將上去,鞠躬一彎到地,說道:“左某追捕逃犯,實屬無法,獲咎國公之處,尚請國公多多原宥!”孫守圭瞋目圓睜,喝道:“快將他們放了,老夫留下便是。”左天佑道:“敢不從命!”當下將手一揮,說道:“放他們走!”曳羅河軍人立時收起刀劍,四下散開。但二十餘名侍女和仆人全都站立不動,無一人挪開半步。孫守圭厲聲道:“還不走麼?”他連問兩次,眾仆人仍無人服從,孫守圭勃然大怒,飛起一腳將一名仆人踹倒在地,沉聲喝道:“老爺說的話也不聽麼了?”眾仆人麵麵相覷,躊躇再三,隻得流涕而去,那七八名侍女猶自站立不動,此中一人道:“老爺,我們卻不是崇文苑的人,可不聽你的話。”胡月兒常日最是寵嬖部下侍女,常日裡對孫守圭冷嘲熱諷已是常事,常常令孫守圭瞠目結舌,無言以對。胡月兒在陣中道:“你們聽老爺的,速速走罷。”那侍女答道:“不急,我們便在此處等侯夫人一起。”胡月兒知勸亦無法,隻得作罷,孫守圭朝眾侍女吹鬍子瞪眼嗬叱了半晌,眾侍女隻是充耳不聞,如此一來,先前拜彆的仆人見狀,竟又皆都折了返來,為首之人笑道:“老爺,我等雖是下人,也不能輸於崇武苑的弱女子,徒令老爺被夫人笑話?”想必此前多年,不但孫守圭與胡月兒爭論不休,兩邊下人亦針鋒相對。孫守圭氣得七竅生煙,忍不住大呼道:“死老婆子,看你帶的妙部下!”胡月兒微微一笑,並不答話。左天佑強壓肝火,冷冷地盯著孫守圭。
眾侍女仆人方纔七手八腳替孫守圭包紮傷口,孫守圭肝火沖沖,深責世人不肯拜彆,徒令他白叟家費經心機反成了上送門去的蠢貨,世人隻是裝聾作啞,毫不在乎。姓薜的那人從懷中取出一包藥粉替孫守圭敷上,傷處流血立止,言達師向他瞋目而視,卻也不敢喝叱於他。孫守圭見他如此,哼了一聲倒是滿臉猜疑之色。但見此人一身粗布長衫,貌甚明朗,器宇不凡,唯雙眉舒展,似有滿腹憂心之事。眾侍女仆人亦皆奇特,未知此人是敵是友。
左天佑見孫守圭一家不但毫無懼色,反倒喜笑容開,不由得悄悄奎怒,嘲笑一聲道:“國公是睿智識體的前輩高人,如何這般不識大抵?”孫守圭卻朝胡月兒說道:“夫人明日便搬回崇文苑,如何?”胡月兒白了他一眼說道:“你為何不到崇武苑來?”左天佑按捺著熊熊肝火,又說:“國公當真覺得那兩封信到得了皇上手中麼?再退一步,即便信擺上皇上案頭,又豈會信賴信中所說麼?”他這話卻說中了蘇執心中擔憂,忍不住身子一震。孫守圭笑道:“夫人有令,孫某明日便搬去崇武苑,崇文苑留給忘言佳耦去罷。”胡月兒這纔開顏而笑,孫含煙撅起小嘴道:“我跟著爹爹孃親住在崇武苑,大哥有了秦姐姐,都不陪我玩了。比及秦姐姐有了小娃娃,也不要大哥了。”孫語遲摸了摸她的腦袋,笑道:“你也是小娃娃。”孫含煙嗔道:“含煙長大了哩。”說罷瞄了蘇執一眼,粉臉飛紅。一家六口在勁敵當前下竟大享嫡親之樂。陸離看著孫守圭笑而不語,孫守圭忽像記起了甚麼事情,瞪了陸離一眼,又湊到她耳邊低聲說道:“小丫頭,那事不準說出去!”陸離吐了吐舌頭,說道:“服從!”妙目一轉,湊到蘇執耳邊悄聲說道:“執弟,聶女人盯著你呢。”蘇執一怔,抬眼看去,正與聶玉兒目光相撞,聶玉兒倉猝移開視野,低下頭看著空中。此時賀蘭山身前已是橫七豎八密密麻麻的畫了很多道線,顯是心中謀算正急,聶玉兒又抬開端來,眼神中儘是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