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夜半[第2頁/共3頁]

是個忍得的。

愈往前行，氛圍中令人堵塞的血腥味愈淡，取而代之的是山林鄉間特有的半夜時分泥土和著晨風，很淡很清的潮氣，長亭偎在陳嫗懷中，尚且心不足悸，半分睡意也冇有，悄悄地睜著一雙大眼，內廂燃著明燈，被八寶琉璃罩罩住，微黃的火苗或向東漾，或向北飄，未曾有定。

那處被光一照，血汙殘骸堆在嶙峋怪石之上，徒顯猙獰。

既姓蒙，那與石家是何乾係？

事已至此，石閔隻好先拽住哪頭是哪頭，躬身作揖後，朗聲笑道，“還望陸公予長輩一個機遇！”

兄長聲音輕得就像將才的風，長亭一下子感覺委曲極了，語帶哭腔。

夜已過半，陸綽高立頓時，有風暢拂，揚起長袍衣衫，時與下士安排交代，時與宗子輕聲扳談，陸氏家將死士接二連三策馬回聲而下，場麵井井有條。

陸綽話頭一止，挑眉側眸看向石閔，石閔黑臉一紅，神采有些不安閒，陸綽亦不出聲開口，兩方無端墮入對峙。

陸綽回聲看向石閔右邊，那人隱在暗影黑靜當中，看不清端倪，卻能清楚瞥見其人身姿矗立，安坐其上，從始至畢生影彷彿都冇有動過，悄悄旁觀石大郎君出夠風頭，待兩方對峙之時，審時度勢下纔回聲出言。

呸！

石閔眼神一閃，緊接著便將目光從西側山蔭小道上一片血汙狼籍的長草堆收起，他孃的，臟活苦活全他奶`奶地丟給石家人做了。陸綽滑不溜手，甘願對峙在這偏隅長草當中，也毫不肯率先開口順著台階向下走！

石閔縱馬微動，恰好擋住陸綽打量那人的眼神，眼神朝下正聲交代，“你和陸家郎君一道向後去，賊人既有刀劍傍身，誰也不曉得這一茬以後另有無亂賊再現。”

長亭嘴向下一癟，眼淚一串一串地向下墜，打在衣袂之上，敏捷消逝不見，抽搭了兩下，內心頭感覺自個兒有些窩囊，便垂垂止了哭，靠在窗板上，將青螺幔帳微掀了掀，探出雙眼想去瞅瞅長兄。

石閔頗覺得然，故而一向靜待陸綽先行提意，卻何如天不遂人願，陸綽不在乎名譽名譽，卻挑選當時對弈對峙，也毫不開口...

石閔心頭暗罵一聲，手上不由減輕力道一拽馬韁，馬兒吃痛，隨即仰空嘶鳴。

長亭直勾勾地盯著紅泥小爐，忽而很用力地再眨了眨眼，兄長的聲音還飄在車廂外，時高時低，她卻驀地感覺放心極了，眼睛再眨了一眨，瞬時睏乏來襲。

“哥哥...阿嬌怕得慌...有人在內裡死了對嗎？死了多少人？你還好嗎？父親還好嗎？”

陸綽對勁點頭，一揚袖，青布袖袍散在風中，又重而看向石閔，道，“便如大郎所願。”話音剛落，似想起甚麼來，側首輕聲叮嚀陸長英，“你去前麵瞧一瞧，陪在車廂外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