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風沙[第2頁/共3頁]
百雀心頭一舒,也跟著笑。
天剛矇矇亮,朝陽東昇,豫州四下沉寂,偶聞狗吠之聲,大犬開聲宏亮卻在仆人家決計抬高的怒斥聲下,垂垂哭泣著矮下鳴吠。
建康的頂級士族已走了謝、陳兩家,陸家也走得早——陸家太夫人,大晉真寧大長公主由陸綽胞弟陸紛護送先行一步,齊國公陸綽攜長房諸人及陸家錢帛賬冊緊隨厥後。
“嘎吱——”
符氏慣會惡人先告狀,清楚是不樂意與先齊國公夫人的孃家謝氏一道走,且直說罷。恰好要作張作喬,非得引個“密雲師太好輕易出關,總得等著去求一道後代簽纔好”的由頭,硬生生地北遷刻日拖到了仲秋…
比及了平成,都快寒冬了!
陸綽與嫡宗子陸長英說這話時,陸長亭偷摸藏在幔帳背麵聽著了,當初樂不成支,現在想一想,方覺父親力主陸家由建康遷徙回平成老宅實在妥當——士族是士族,皇家是皇家,平成陸氏起於東漢,興於前梁,乃後陳皇族,符家是興是衰,又與陸氏何乾?
好歹悶了口氣,轉頭問百雀,“出來幾日了?”
陸長亭頹了頹,乾脆將青螺幔帳一放手,軟在枕上,冇想再往外瞧。
“我頂討厭平成的夏季。”
亂世有甚麼好瞧的?
照當今平成陸氏家主,齊國公陸綽的話來講,“不過是一個草包覬覦另一個草包的家財,伸脫手來冇偷成,哪曉得卻讓彆的十幾個草包都曉得了,這些家財原是冇人看顧的可拾之遺。”
馬車一顛,木案上擺置的赤金瑞獸香爐蓋兒跟著“咣噹”一抖,裡頭的深青檀香末幾乎撒了出來,陸長亭從速輕顰娥眉撚起裙裾作勢避開,到底是雖心能諒爾,身卻難拚集!
“我又不傻,怨怪父親何為?”
百雀本性和軟,一麵跪坐於小幾以後燃爐烹茶,一麵持續婉笑安撫道,“女人莫慌,陳嫗不是一早同您算過嗎?從建康到平成,掐頭去尾得在路上擔擱三個來月呢。”
是陸家不準她生小郎君了?還是她陸長亭攔著她奔出息了?
將過半晌,馬蹄踢踏,極長的一列車隊卻走得靜悄悄的,趕車的人,駕車的馬,全都靜悄悄的。近兩百匹棕紅赤鬃馬打頭,頓時坐人,皆束冠以木簪盤頭,身著深灰裋褐,腳踏黑布綿履,是大晉百姓最平常不過的裝束。
藩王薊州符勵假借朝貢之名,起兵謀逆,哀帝符勉倉促逃竄至壽陽,後符勵被禁軍所擒,斬首於午門,哀帝符勉重掌端華門,按理說已應風平浪靜,殊不知小小符勵隻是一顆激起千層浪的石子兒。
長亭心寬,又抿了口清茶,蹙起眉頭癟癟嘴道,“這茶葉我不樂意喝,拿下去給陸長寧喝。”
閒話?
既是可拾之遺,天然草包們都躍躍欲試起來。
“這才過豫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