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相濡以沫[第2頁/共4頁]

李重進心中不快，屠春拉了拉他的衣袖，低聲道，“娘娘多數有她的考慮，夫君如果不想去，不如我們勸勸，去塞北找我大哥吧。”

但是一夜之間，他十七年來熟諳的阿誰天下轟然崩塌，殘垣碎磚砸到他背上，要把他的骨頭壓碎了。屠春擔憂少年的心性過分傲慢剛硬，受不了這連番的打擊，因而絮絮輕柔地同他扯一些閒話，想要哄他高興一點。

她當了將近二十年的王妃，讓景王對她多年謙讓恭敬，叫那些豪氣又聰明的少年圍著她湊趣奉迎，權力真是個誘人的好東西，她從不悔怨平生為它馳驅勞累，隻是瞥見了彆人的相偎相依，俄然間感遭到了近乎荒誕的孤單。

貳心中愁悶之極，冇想到平生第一次揹人，竟然是為了這個死仇家，但是比及衛瑛趴到他背上時，少年卻忍不住一驚，感覺女人實在瘦的有些嚇人了，彷彿隻剩下皮郛包裹著幾塊骨頭。

遠處的天空突然被白亮的閃電扯破開，霹雷隆的雷聲過後，本來綿綿輕柔的雨水高聳地暴烈起來。李重進在吼怒的風聲雨聲中醒來，他眼睛中還殘存有睡夢的迷濛，本能般地湊到屠春中間，但老婆身上的寒意讓他很快復甦過來了。

這是一艘漁船，船艙狹小腥臭，不過對於渾身濕透的屠春等人來講，無異於暖和的天國。

李重進一時語塞，他隻曉得這帝都眼下是不能留了，可天大地大，卻不曉得應當前去何方，衛瑛倦倦地開了口，“白叟家，你固然向南走，見到渡口，我們就下船。”

屠春取下耳環，交給船產業作船資，船家是個枯瘦的老頭，見他們這幾人穿著華貴，邊幅不凡，不免獵奇地多看了幾眼，難堪地說，“現在江上風波太大了，朱紫想要渡江，不如比及雨稍小一點。”

“趁著暴雨雷鳴，他們視物不清，又聽不出動靜，這是最好的機遇了。”李重進沉聲道。

“夫君，你餓不餓？”她小聲地問他，語氣甜美又安恬，在他還是李野生尊處優的二公子時，她就是如許同他說話的，現在他一無統統了，她仍然笑吟吟的，自顧自地說下去，“等雨停了，林子裡冇準會有蘑菇，如果能抓隻野雞就好了……”

天意是如此的刻毒而溫存，剝奪他統統，逼得他窮途末路，然後不鄙吝賜與這最大的安慰，讓他認識到他與她還具有著相互。

積儲了全部夏季的雨水從空中傾瀉下來，天與地之間掛上了澎湃的水幕，但是灌木叢中乾癟的倒刺與枝乾，並冇有因為充分的雨水變得柔嫩，屠春屈身在灌木間潛行，□□在外的肌膚被刮出密密麻麻的血口兒，傷口來不及流血，便被暴雨沖刷得發白。但奇特的是，她這個時候不感覺冷了，一股暈眩的熱氣包裹著她，差遣她本能地向前邁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