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流落[第2頁/共4頁]
“好?好甚麼好!已去的人都去了,你們神通泛博的提督大人即便返來又能如何?能將白蘇姐姐還返來嗎!”哀痛無處可去,半夏明顯將這筆賬算在外出未歸的陸焉身上。或許如此,痛失嫡親卻無處發*泄的仇恨能獲得一刻擺脫。
景辭木了半晌,好不輕易才歎出一口氣來講:“走到哪算哪兒吧。”
半夏打著顫抖問:“往南?向南幾裡?十裡還是二十裡?難不成要一起跑到江南去?”
冇了,甚麼都冇了,統統皆空。她腳步踏實,與半夏梧桐相互攙扶著,一步步向前,冇有劫後餘生的光榮,隻餘下痛失手足的悲哀。哭也哭不出來,眼淚是熱誠,麵上是結了冰的木然,滲入骨髓的恨。昔日你談國仇家恨,不過舊事悠悠,現在就在近前,才知何為恨,恨不能屠他全族,殺他父兄,仍然難明心頭之恨。
路遇岔口,景辭悶聲拉一拉梧桐,她當即會心,朝著右手邊盤曲泥濘的山路走去,分開喧鬨擁堵的災黎步隊。不知前路如何,但求能躲過這一劫。未幾久,直至轉頭再也冇法瞥見其他人身影,景辭忽而聞聲烈馬嘶鳴、刀劍出鞘之聲。誰也冇有說話,隻是握緊了相互的手,非論荊途波折,卯足了力量攀爬前行。
日上中天,景辭已經疲憊到了頂點,梧桐纔在一道山澗下發起歇息半晌。不管天外如何變幻莫測,山中光陰始終安好安然。一道小川自汕頭落下,成了叮咚有聲川流不息的瀑布,梧桐本身低頭掬水喝了個痛快,但看景辭,還是難堪,“這裡頭水也不定潔淨,要不女人還是比及了有火食的處所,燒滾了再喝?”
景辭長歎一聲,無語凝噎。
等梧桐找出半張烙餅,端一碗涼水進屋時,半夏也已換上一身洗的發白的婦人衣裳,梧桐將烙餅遞給景辭,缺了口的青瓷碗擱在小桌上,找一件男人穿的短打換上,“這家子人都跑了,城內並非久留之地,西北駐軍馳援還須數日,元人兼併京師,不定還要殺上幾日,我們得往南逃。”
梧桐勸說景辭吃了這半塊烙餅,眼下纔有力量趕路,無法景辭點頭回絕,她便隻好將烙餅包好藏在衣衿裡,一百兩一張的銀票似的寶貝著。
半夏自知無狀,儘管低著頭,木著一張臉,無話。
大家生來無私,危急時分唯少數報酬國為民拋家棄口捐軀性命,大多數人都在為一己之命費經心機四周奔逃。
沿河便是城西禦正街,昔日繁華喧嘩的販子現在隻剩蕭索,枯葉橫屍、斷壁殘垣,應是國破江山在的悲慘,從麵前到心底,身處孤城有力迴天的痛撕扯著經脈,元兵約莫已然殺光搶光這一片,帶著綾羅綢緞女人美酒撤回漢人天子的亭台殿宇,上他女人,燒他的宮池,踩踏漢人最最矜貴的臉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