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斬斷[第2頁/共4頁]
滿屋長幼一個個從位置上爬起來跪倒,喊著惶恐惶恐,衝犯衝犯,隻留景辭,一身白衣直挺矗立在殿中,嘴角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對著言有所指的皇後。她心頭已不剩多少愛恨,隻想親眼看著,看他們一個個能扮演出多少醜惡嘴臉,昧著知己倒置吵嘴指鹿為馬。
陸焉道:“我向來就隻要你。”
如同對她最後的憐憫,這一夜她始終守在景彥身邊,冇有痛感也冇有眼淚,懵懂中想起小時候,想起與景彥打打鬨鬨玩玩樂樂的年事,他走後,影象中剩下的彷彿隻要歡愉,他的笑容他的體貼,一幅一幅如同昨日畫卷,耐久彌新。
“天家有天家的端方,老百姓有老百姓的端方,你既不肯守天下端方,本宮便隻好成全你,也安了定國公府上高低下數百口人的心。”招一招手,便有人自兩側上前,一左一右架住景辭,皇後道,“趁天氣尚早,送這位女人上路吧。”
景辭哭得儘情,要將這幾日壓抑的痛苦委曲十足哭儘。陸焉長長歎一聲,抬手撫過她烏黑和婉的長髮,用以安撫她哭到顫抖的身材,低聲道:“再哭下去,地牢都要給你淹了。乖,我們飯不能一口吃完,哭也分三回,留些力量回家吃飽了再哭。”
那麼遠,又那麼近。
景辭安然,笑容更加光輝,將老夫人的沉默、孫氏的惶恐襯得闃然暗淡,“笑我本身,也笑天下好笑之人。娘娘菩薩心腸,自不會與將死之人多做計算。”再看孫氏,“二夫人記得抬開端,好生看著,記著我這張臉,免得半夜夢迴分不清來索命的是我,還是青岩。”
醜話自不必老夫人親身來講,昨夜一個字一個字交代過,就是個榆木疙瘩也讓點化成精。孫氏撿著機遇站出來,大聲道:“稟娘娘,此人借府中大喪假扮郡主,實乃用心叵測,若等閒含混疇昔豈不扳連地府之下的汝寧郡主遭人非議?還望娘娘體量臣婦愛女之心,郡主遭難臣婦本就肉痛難當,現在竟另有如此險惡之報酬求繁華不折手腕,臣婦無計可施,纔敢大膽入宮請娘娘還郡主一個明淨!”
宮裡頭無聲無息措置人的體例多不堪舉,但此案既是要做給天下人看,便不能如此秘而不宣。被帶入大理寺獄羈押待審,景辭並不驚奇,略微訝異的是暗淡潮濕的地牢裡等候她的竟是長身玉立的陸焉,他便如此堂而皇之地站在天頂一扇又小又窄的窗下,訛奪的日光似清輝,閃爍在他詩畫普通的側影上,透出一股遺世而獨立的高遠風韻。
他冗長而孤寂的平生,自她來,纔有了亮光有了但願。
纖細的呢喃更像是慎重的誓詞,無需指天誓日的矢語,隻要守在心間的承諾。
“願國公府享萬年繁華,得天下清名,願祖母長命千年,子孫萬代!”景辭由他們拖著往外去,清澈的眼底笑出了淚,這是她與本身的死彆,今後再冇有景辭也再冇有汝寧郡主,她的意氣用事畢竟與景彥普通無二,換來的是不異慘烈結局,或者這人間底子容不下熱誠,他是暗中是凶暴是人吃人的叢林,不準你猖獗更不準你抵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