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時疫[第1頁/共6頁]

這玄英山一聽就是和白藏江同屬梁國的，和玉霄山一起作了天然版圖。但是比來的山麓離繁京不過幾百裡，北國的樵夫山民占著陽坡，販子也取近道運貨，也有那麼些愛好遊山玩水之人踐履，雖有衛所，邊界也變得不非常瞭然。由此又想起齊國原是梁國屬地，起首是一個最南端的越州獨立了出去，不到百年的時候北擴到了郢水之北，玄英山脈以南。

連綴的雨水從天上毫無節製地澆下，房簷半個月都浸著水，簷角絲線似的雨滴長長地落在牆角的水缸裡，她養的小睡蓮貼著水麵，從碧綠的蓮葉和浮萍之間暴露微粉的臉頰，也不睬會四周濕漉漉的氛圍。

殘雨敲窗，蘇回暖點了燈，油燈昏黃的光芒立即充滿了狹小的民房。牆壁上的裂隙隱在黑幽幽的人影裡，影子一晃，那幾絲蜿蜒盤曲的縫彷彿就要伸出幾寸長。她看著暗影變幻的表麵，不知是夜深了還是太倦怠，連移開目光都感覺累。

另一個留山羊鬍的道：“暑月霍亂，這是氣升不降，寒熱交作，他又煩渴畏食，該用六和湯纔是。”

蘇回暖看向不遠處的門口，喧鬨中似是侍衛呼喝了幾嗓子，青簾一掀，確切有人入了這粗陋的病房。

瑞香撐著桌沿，眨眼偏著腦袋道：“我要話少，女人又嫌我悶，甘願少拿些銀錢。”

她翻開被子坐起來，在房裡走了幾圈，拿起跳著看的《褚氏遺書》，靠在花罩上，略略瞟了陰陽之說除疾之法，看到《問子》幾章，真是聚精會神浮想連翩，思路的確飛到九霄雲外。這本書疑為前代人所撰，托了個駙馬都尉的名，猜想那寫書人被禮法拘的狠了，寫些甚麼有子之道如此。

蘇回暖冇想到來的這麼快，她翻開門走出去四週一望，隻見官差已經進了藥局，正和方醫師談著話。

她不經意間對比了一下，光是盛家子孫枝繁葉茂這點，就甩了海陵蘇氏十幾條街。年初時二十歲的蘇桓繼了位，也不知百官作何感觸，一個過繼來的停業郡王之子都可承大統，敢情她那叔叔是真不可，並且蘇家冇幾個可靠的男丁；從而又想到宇文皇後和她祖母，她能做的就是向佛祖念一念不要讓這個報應刺激到宇文家脆弱的心臟，逼急了反攻過來，畢竟她對蘇桓還留著點好感，祖母也對她關照備至。她在梁國另有太後名下的田產，國一亂可如何辦，她如果不回玉霄山，真要在南齊過一輩子了，雖說冇甚麼不好，內心老是有點不適應。

喂完了一碗藥，小男孩苦的臉都皺了，她拿出一片甘草讓他含在嘴裡，臨時留著絲甜味。再轉頭一望，那兩人還真不在那兒了，她拖著步子走疇昔，正要蹲下，身後卻有人將她一拉。她下認識地轉頭，腳上冇甚麼力量就離了草蓆沿。

倒是同住的阿誰二十來歲的陳醫師，低聲說道：“我已經開過方劑了，你看――有人來了。”她與蘇回暖夾在一群病人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