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一條大河[第2頁/共3頁]

她已將方殷胸中的鬱壘突破，底子就不必大吼大呼，刹時便已一掃而空！使得豪情湧上，勃勃盪漾於胸！方殷見到了她便已獲得了很多，單隻冷靜地諦視著她便已熱淚盈眶！是的！是的！那一個小小胡想，方殷從未曾忘記，與生俱來的怠惰與自欺欺人的渙散並不敷以使之消逝，那就是不枉來到這個世上――

又似戰役的號角，金戈鐵馬的感受。又似運氣的號令，無從抗爭的感受。時起大誌壯誌，彈指灰飛煙滅，隻覺空蕩蕩，空蕩蕩，恨不得化為其間一沙一石隨之奔騰，甚麼也不消管，甚麼也不去想。但是舊事曆曆在目，便如河裡攪起的泥沙般一件件起於心底，一幕幕，一幕，生生閃現麵前――

但是，此時，他的胸中一樣是山呼海嘯，他的內心一樣是盪漾無邊！他的雙拳緊握，他的長髮飄蕩，他的眼中放出光彩映了這天這地這條大河，他的血脈隨之滾滾奔騰，豪情滿懷！澎湃如沸！他隻想大喊啊大喊，大聲大聲狂聲地放聲嘶吼，以之突破那悠長以來或多或少的胸中鬱壘，將之一掃而空！

近之白浪滔天黃沙翻湧，有若千軍萬馬奔騰不休！霹雷隆，霹雷隆，霹雷隆的奔湧之聲滾滾如雷，又似疆場上的戰鼓無休無止擂動，直驚得大地也在震顫，未臨威已殘虐，實在令人膽怯！恰是坡陡壑深，河床起起伏伏，萬瀑齊齊垂下，落時風起雲湧！安知地生天上之水？當是可見濁浪排空！欲說一句波瀾壯闊，意未猶得氣吞江山！

“我――是――方――殷――”

一條大河，名叫黃河。

終是一聲長嘯，激越明朗，六合轟鳴當中雖是微不成辨，卻已在心中久久迴盪！

但是他冇有，他隻悄悄地立在那邊，看――

這是黃河，是黃河。這是方殷，是方殷。方殷來到了黃河邊。

是誰奪走了我至愛？是誰讓我無家可歸孤苦一人？是誰使得我變作一個街頭乞食的小叫花，哭著喊著還要笑著，任人鄙棄白眼加身！又是誰使我一天六合長大，又是誰伴跟著我給我暖和，又是誰給了我名字給了我存身之處，愛我教我至心對我。親與恩，仇與恨，當思之念之終當報之，一一報之，與我還來！

方殷識得方向，方殷也會問路，這一點方殷分歧於阿誰小和尚，無禪。

莫非她要毀天滅地，焚儘人間，統統醜惡！不錯！不錯！天不公，地不平，何故為安！氣憤隻為不肯束縛，她要擺脫拘束，吼怒吼怒著去作那不平從於運氣的抗爭！她是並不滿足，她要澤被萬物，她不欲使生命歸於宿命的大海，她就是要以荏弱之身化作野火焚為灰燼，勾消統統不公，將那不平填平！

是的，方殷還很年青！是的，方殷也有誌氣！便不能如那沐掌教所說匡天下之公理拯世人於水火，方殷也會也是必然要去，做些甚麼！渾渾噩噩平生，蠅營狗苟一世，那不是方殷，不是！本來就有一點桀驁一絲狂傲如一隻飛蛾般久久冬眠心底，現在見得這條用生命奔騰的狂野大河，終究破繭而出展翅高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