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夜泣[第1頁/共3頁]
病了?狄應沉默了半晌,道,“不必了,讓她歇著吧。”,說完,負手走出了春暉院。
眼泡中蓄滿的淚水頓時傾倒在男老練嫩的臉上,那渾身泛著螢火幽綠之光、與狄令生了普通模樣、腳不沾地飄飄零蕩的男童朝蕭岑伸直了手臂,委曲莫名地哭訴著,“姨娘忘了令兒麼?”
蓮花燈座嗎?不像,倒像個小人兒。
“為何?”,蕭岑的心揪成了一團,“我兒本性純良,從未犯下惡業,為何入不得地府?”
老爺徹夜來了春暉院?
蕭岑翻了一個身,惡夢令她昨夜整晚不能安睡,乃至她現在頭痛欲裂,眼皮墜了鐵塊似的沉重,合上眼,腦海中卻比白天時還要復甦,默唸著,是睏乏極了罷,不然怎會聞聲令兒喚我了呢,這般想著,珠串似的淚珠子便止不住滑出眼角,滾落在頗黎枕上,染濕了半片遠山雲霧枕屏,“令兒,姨娘想你啊――”,攥著錦衣領口,冒死壓下噴湧而出的悲緒,聲呐蚊蠅地嘶喊著。
“・・・・・・約莫記得,不甚腐敗。孩兒身後,昔日的人事更加恍惚,很多陳情也在腦筋裡煙消雲散了。”
提起襦裙,躡手躡手地走到窗下,薄如蟬翼的窗紗稍稍隔絕了窺覷的視野,婆子用力眨巴著眼皮也隻看到一團昏黃的光芒,微微顫栗。
當下,蕭岑神采已慘白一片,纖長的指骨如利爪般深深掐入皮肉,尤不自知,恨恨地望著空中,碎玉般的齒縫中擠出幾個字來,“尤良――尤良――”
看著臂肘凹凸的小人兒一臉防備,蕭岑心下痛苦難言,慌亂無措地停下步子,頓了頓,又退了半寸,如思甘泉的迷途者般渴盼地望著狄令,哽咽道,“令兒,姨娘好生想你――”
肮臟心機一起,尿意便如夜裡的冷風普通,散去了。
蕭岑見狀,連連點頭,捎帶著被子一齊滾落下床,手忙腳亂地爬起來,赤腳向男童跑去,“姨娘怎會忘了令兒,姨娘甘心拿本身的命換令兒活著,姨娘怎會忘了令兒!”,哭喊間,已到了男童所立之處,剛欲抱男童入懷,卻見他肥大的身子忽地化作點點螢火撲散開,慘白的麵龐在她麵前消逝,原地僅剩空蕩蕩的石麵膈著她的雙膝。
隻聽得蕭孺人抽泣幾聲,斷斷續續地說道,“當日我兒挑了一把牙箸,甚是愛好,晝日把玩,夜裡抱眠,三餐食飯也都用那雙牙箸,姨娘見你如此保重此物,便任由你去了,我覺得・・・・・・我覺得我循分守己,不爭不搶,便能保你在將軍府活下去・・・・・・”
“姨娘・・・・・・”
“令兒――”,蕭岑鎮靜四顧,微小的螢火高凹凸低地飛旋,映得本來烏黑的房室淒幻得好似夢境,被這氣象所迷,蕭岑片呆板滯,繼而醒過神來,綿長地呼喊道,“令兒,令兒你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