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違逆[第2頁/共3頁]

但這雙眼，渾沌暗淡，恍若宣紙上油墨半乾未乾，驀地濺了水漬，筆跡混作一團，恍惚不清，濃黑的瞳人熔化於慘白，全部眼眶填塞了一顆灰色的眸子，細細觀之，似有霧氣氤氳。

“冇，”老婦人短促地答道，呼滅了燈籠內的燭火，往前湊著腦袋，謹慎翼翼地朝低矮的房屋覷了一眼，“在這留著――老是不好，如果一個不備被人溜縫兒瞧見了，老爺將我等趕出將軍府該如何是好？”

瞬息間，徐管家墮入前所未有的驚駭中，慘白一步步爬上那張充滿褶皺的臉，心跳咚咚如擂鼓，捂著胸口的手掌愈發用力，驚駭地瞪著桌上冰冷的死屍，目眥儘裂。

莫非・・・・・・真應了老爺的猜想，將軍府內有厲鬼作怪？

心無旁騖，仙法自高。

太上老君見鳳行已然通透，遂幽幽長歎，“天時與共，惠及百姓，天時與怒，禍及萬靈。”

“照這般說，你我隻能任由寰宇之靈為所欲為？莫非冇個祈安的體例？”

木質流紋的桌麵上，擺了一個斑斕繈褓，光滑的綢緞料子在暗淡的燭光中熠熠生輝，徐管家端了燭台放到桌上，樹皮般老舊的雙手微微顫抖著翻開繈褓邊角，一個青紫發黑的稚嫩麵龐便映入視線，圓睜的雙目死寂地望著房梁，冇有一絲神情。

“我先出來瞧瞧，”徐管家扯開了她的手，徐行走向屋內，身後傳來了老婆的嘀咕聲，“著了魔不成，這麼不吉利的・・・・・・恰好要留著。”

灶台底燃了乾柴，不時劈啪作響，徐嬸一邊將盛好的熱菜放在木桌上，一邊往鍋裡倒水，心不在焉地唸叨著徐管家做下的荒唐事，俄然，一道鋒利刺耳的嚎叫聲穿透青瓦屋頂，直刺入茫茫夜空，驚得徐嬸渾身猛地顫抖，烏漆瓷盆摔落在地，沁涼的井水濺滿了褲腿。

果然著了魔？

徐嬸一陣恍忽，旋即便不顧腳底碎裂的瓷片，慌鎮靜張朝著堂屋奔疇昔。

鳳行聞言，一刹時暴露蒼茫的神采，隨即便曉得內裡乾坤。

死人的眸子，吵嘴本不清楚，可白翳在外瞳人在內，各占其域，是絕無倒置或異化的。

徐管家攥著袖口縮緊了身子，細心提禦北風入懷，快步走過遊廊，穿過門洞，來到一處低矮的院落前。

“與地區無關，”老君揚手收了太極鏡，攏入袖中，回身步至殿門，殿外貪玩常溜入他衣袖間的流雲已無蹤無跡，“江河湖泊不分地界，皆是這般。”

昨夜那股固執與打動尚殘留胸中，可現在想想，卻不知剛強何來，非要將死嬰留在本身這半尺小院。

“老頭子・・・・・・這是咋啦・・・・・・”老婆的疾呼聲從院間斷斷續續鑽入耳際，徐管家傾儘儘力欲將目光從死嬰身上，可虛空中似有一隻無形的手拉扯著他的心絃，叱令他死死盯著那雙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