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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老端方，飯桌上議論的都是些政治經濟題目，沈培楠的大哥沈立鬆翹著二郎腿誇誇其談，沈疏竹和他倆長得不像，也不大說話，眼睛裡總帶著點昏黃，像冇睡醒似的，但偶爾插個一句半句也能壓住話題，幾人的語速非常快，莫青荷聽不明白，盯住麵前的一盤螺螄，溫馨的用細針一枚枚的挑著吃。

莫青荷跟在沈培楠身後，邁過一道道門檻，穿過一扇扇朱漆大門和一座座飄著桂花香的天井，終究拐進那人聲鼎沸的地點，繞過門口的檀木屏風，一昂首，先愣了一會兒神。

莫青荷肩上搭著一塊毛巾,裸著上身在浴室的大鏡子前站了好久,內心存著拖時候的設法,清算的格外細心。刮臉，梳頭,擦雪花膏，撲一層細細的粉，眉毛太濃了，一柄小刀片兒先修出眉峰，刮除雜毛，再用膠水將末端黏出尖兒。他生得麵子，臉白，眉和睫毛都濃黑，眼睛就顯得愁悶多情，遠看像個讀書的闊少爺，可惜就因為過於規整，失了男人的隨性，走近一看，油頭粉麵的也就是個小白臉兒。

莫青荷本想感慨他們餬口奢糜，冇預感震驚了沈培楠的煩苦衷，便不再往下說了，兩人一向走到離老戲台比來的一張八仙桌旁，這一桌隻坐了沈立鬆伉儷和沈疏竹三人，還剩五個空位。

也是這般的繁華瑰麗，那是北平最後的好日子，然後日本人進了東北，占了華北，活動一天緊似一天，商店凋蔽，百姓食不充饑，又冇有知識，把賣力換來的兩個錢一大半送給繳稅的巡警，剩下的扔進煙館和劇場，一麵吞雲吐霧，一麵聽著才子才子的光豔故事，詭計健忘爛泥中的掙紮。他也是當時賣了身子，為了一口飽飯屈居人下，留下一顆心，咬著牙要替費事萬民掙一個光亮的將來。

許敏娟就坐在沈太太中間，正拎著茶壺要倒水，冇想到她俄然發問，便停了行動，笑道：“沈太太惦記，家父這幾天總跟汪主席通電，想為哥哥在黨內謀一個職位，家兄自從留洋返國一向冇有端莊職位，不大爭氣，父親很為他冒火呢。”

莫青荷不解其意，沈培楠卻彷彿立即貫穿了精華，把椅子今後一推，拉著莫青荷就要走，兩人方纔回身，隻聽背後喀拉幾聲椅子響，沈立鬆戳了戳沈疏竹，低聲道：“媽來了，神采不大對，快快。”

末端挑出一套深灰色西裝，一顆顆繫好襯衫釦子，打領帶，套上坎肩，卻不穿西裝外套，而是整整齊齊的搭在左臂上。走到陽台一看，黑黢黢的花圃裡站著一個戎服筆挺的影子，正點了一支菸卷在吸，瞥見莫青荷在陽台呈現，緩緩欠了欠身，極名流用冇有夾煙的手碰了碰嘴唇，衝他拋了個飛吻。

臉上的笑還冇有完，又佯裝感喟道：“就是太費事，賺一萬兩萬的小錢還得每天往南京跑，不知要打通多少樞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