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 背靠大樹好乘涼[第1頁/共3頁]

如果曾祖父地下有知，必然會從棺材裡跳出來，吹鬍子瞪眼睛，把這個不肖的灰孫子罵個狗血淋頭。實在申元邛肚子裡也有很多雅俗共賞的笑話，即便在士大夫的宴會上，也不失為很好的掃興，但這些不受海員的歡迎，常常冷場。申元邛想，這不但是不讀書不識字的原因，他們需求一點刺激，這是對海上艱苦餬口的一種宣泄，粗鄙怪誕的笑話剛好逢迎了他們的需求。

大夏國元初十八年，申元邛從福州登上海船，揚帆起航，駛向一段未知的路程。

吐空了胃裡的東西，申元邛滿身虛脫，額頭滾燙，整小我昏昏沉沉，病得實在不輕。在睡夢裡，他模糊聞聲有人在耳邊吟詩：“落花島中花倒落……落花島中花倒落……”他一貫懶於記誦那些晦澀的詩文，但這七個字朗朗上口，隻聽了幾遍就銘記在心，彷彿從小念熟的兒歌，經人一提點，就像水一樣流了出來。

申無疆聽了正中下懷，有道是“讀萬卷書，行萬裡路”，固然餬口比本家的叔伯要餘裕，他還是不肯意兒子像他一樣碌碌平生，人前人後低三下四陪笑容。走海運不失為一條發財的捷徑，此後也許能出錢捐個官職，光宗耀祖。因而他冇有征得兒子同意，三言兩語，就把申元邛的出息給定下來。

這艘海船的範圍能夠用環球無雙來描述，船首高矗立起，砥礪成怪獸的模樣，船尾是正方形，有十對船槳，兩隻鐵錨，帆布製成的龐大船帆，抬頭望不到頂。在風平浪靜的時候，每隻槳由四人合劃，全速飛行要二百四十人，八十人一班，分三班代替。船的前部有幾十個艙位，供海員輪番安息，後部有多少個隔水的大船艙，滿載各色貨色，糧食、柴薪和淡水更是不計其數，充足保持幾個月的耗損。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柳先生是讀書人出身，很有幾分文采，低頭揣摩半晌，隨口說道：“落花島中花倒落，不如用‘垂柳堤畔柳低垂’來對，上句固然出得絕，勉強還能夠對上。”申元邛愣了一下，這才恍然大悟，本來“島”、“倒”同音，“堤”、“低”同音，公然對得非常工緻，如果不是柳先生一語道破，他還真聽不出此中的奇妙。

申元邛一每天長大成人，生得一副好賣相，七分商賈的奸商，三分墨客的狷介，奇妙地融於一身，毫無冒昧，令人印象深切，主動靠近。他與一乾官宦後輩來往，穿針引線，做成了幾筆小買賣，申無疆垂垂竄改了觀點，感覺兒子棄文從商，一定不是一條捷徑。

申元邛是申無疆的宗子，出世在商賈之家，餬口固然談不上充足，但衣食無憂。老年得子，申無疆對兒子寄予厚望，一度想讓申元邛讀書進學，迴歸宦途，但兒子惡劣不馴，識了幾個字就沉迷於販子雜書，底子不在經史詩文高低苦功。申無疆認清實際，終究絕望了，隻好把他帶在身邊學做買賣，籌辦百年以後，把珠寶鋪交給他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