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節 一株莬絲子[第1頁/共3頁]
田嗣中眯起眼睛打量馬芝溝,妖物紛繁從板土坡湧出,一個個凶形惡相,毫不粉飾殺意,他躊躇半晌,打了個手勢,命一乾曆煉的弟子就此退去,馬芝溝是他們此行的起點,到此為止,速速打道回府。法相宗弟子毫無貳言,華山宗三代弟子之首馮人蓼微有些躊躇,皺眉問道:“馬芝溝不過是些基層妖物,為何不趁機剿滅了?”
馬芝溝的妖物修煉血氣正法,奉彌羅宗主魏十七為“鼻祖”,與妖域諸族乾係奧妙,並非人族共敵,田嗣中深知此中短長,不肯與之打生打死,沉聲喝令馮人蓼退下。馮人蓼捨不得“七寶快意”,瞧不起他不戰而退,置若罔聞,田嗣中落空了最後的耐煩,正待催動“冥河法相”將其強行拖走,卻聽板土坡下響起一串沉重的腳步,異化著“叮叮鐺鐺”鐵鏈碰撞聲,大地為之顫抖,一大妖撞將出來,頸粗頭大,口鼻朝前伸出,頂著一長一短兩支硬角,倒是一頭皮糙肉厚的犀牛精,小眼血紅,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沈明珠早將雪精兔視為囊中之物,見它落在一頭老狼手裡,心疼得跟甚麼似的,拉著馮師兄的胳膊一個勁搖,逼他去把雪精兔救下來,馮人蓼身為大師兄,總另有幾分腦筋,皺著眉頭遲疑不決。那狼妖彷彿發覺到對方的躊躇,咧嘴奸笑,拎起雪精兔送到嘴邊,咬下兩隻耳朵,慢條斯理咀嚼著,血沫從黃牙縫中擠出,沈明珠尖叫一聲,用力一擰師兄的軟/肉,叫道:“你是個冇知己的孬種!”
那狼妖將兔耳嚼爛了嚥下肚去,又將腦袋送入口中,漸漸咬破顱骨,吮吸著鮮血和腦漿,嘖嘖有聲,臉上暴露殘暴的笑容。沈明珠氣得渾身亂抖,跺著腳又掐又擰,不依不饒,馮人蓼終究按捺不住,祭起“七寶快意”,白光如匹練橫貫天空,朝那狼妖當頭擊落。
犀牛精在眾目睽睽之下失了麵子,愈發暴跳如雷,昂開端顱衝著田嗣中大吼一聲,口中噴出一道血光,摧枯拉朽,將冥河擊穿。田嗣中嚇了一大跳,體內煞氣滾滾而出,冥河掀起巨浪,劈臉蓋臉砸落,將血光毀滅,他這才放下心來,這些妖物道行平平,可隨便拿捏,隻要不惹出更短長的大妖來,憑一己之力掃平彼輩不在話下。
那雪精兔實在長得好,通體烏黑,眼似紅寶石,活潑靈動,馳驅如飛,也難怪沈明珠見獵心喜,說甚麼也要捉到手,帶回洞府當靈寵。雪精兔那裡曉得它的運氣,為了逃脫人族的魔爪,慌不擇路逃向馬芝溝,成果被一頭狼妖順手拿下,拎著耳朵提在手裡,血脈壓抑之下瑟瑟顫栗,一個勁裝死。
田嗣中冷眼旁觀,好笑之餘深覺可厭,這般行動又與凡夫俗子何異?他看到馮、沈二人,仿似看到了本身,幡然覺悟,對李希夷的最後一絲不捨亦煙消雲散,昨日之日不成留,一念起,一念滅,他已不再是疇昔的本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