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節 敗是敗勝亦是敗[第1頁/共3頁]

人死如燈滅，殺再多的仇敵，也不能讓死者複活。郭傳鱗意興闌珊，毫無報仇的高興，提起反曲刀指向沙自礪，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出來混總要還的，你拿性命來還吧！”

沙自礪轉頭瞥了一眼，說話之人是他的內侄沙佶，此子為人邃密，很有智謀，當初暗害洪鯤和李七絃二人，就是他出的主張。

郭傳鱗驀地收住身形，渾身已被鮮血淋透，臉孔猙獰，狀若嗜血的惡鬼，他屈指輕彈反曲刀，嗡嗡作響，以降落的龍吟百折千回，他目視沙自礪，森然道：“都殺了，還剩你一個，留到最後上路！”

沙自礪手腳冰冷，強打起精力喝道：“中間究竟是誰？哪條道上混的？為何下此毒手？”幫主當久了，有一幫弟兄替他賣力，養尊處優，如同溫水煮青蛙，他垂垂落空了以命冒死的血性。

沙自礪眯起眼睛，隻見一道黑影倏來倏往，有如鬼怪，刀光馳騁，收割著老弟兄的性命，各處都是砍落的手腳腦袋，兵器亂舞觸不到刀鋒，馬匹驚駭地踢踏，卻無一受傷。他年青時讀過幾年私塾，一段背熟的書驀地跳入腦海，

“幫主，馬匹都乏了，兄弟們也累了，還是歇一陣再趕路吧。”

郭傳鱗打斷道：“洪鯤是你殺的嗎？”

“洪鯤？華山派的叛徒嗎？厲掌門頒下號令，格殺勿論。”

沙自礪曬笑道：“你在擔憂甚麼？”

郭傳鱗雙眸精芒明滅，黑暗中視物有如白天，來敵一舉一動俱在麵前，他從丹田提起一點真炁，催動“雙撞勁”，化作一道旋風，迴旋殺入敵陣，直中取，曲中求，劃出一個個滅亡的“之”字。他計算得極其精準，堪堪從人馬空地間掠過，悲風迴旋劍的能力闡揚得淋漓儘致，反曲刀所向披靡，挨著死，擦著亡，瞬息間死傷無數。

“以神遇而不以目視，官知止而神欲行，彼節者有間，而刀刃者無厚，以無厚入有間，恢恢乎其於遊刃必不足地矣。”無厚入有間，殺人如割草，這是多麼淩厲的刀法，沙自礪眼睜睜看著老弟兄血肉橫飛，痛苦哀號，寒意打心底升起，即便是當年身陷於十二連環塢的刀陣中，他也冇有這麼膽怯過。

說話間工夫，馬匹呼哧呼哧喘著粗氣，速率越來越慢，沙自礪疾走數百裡，腦筋垂垂沉著下來，他揣測著沙佶的話，俄然心生警悟，本能地踢開馬蹬，雙手撐鞍，人像大鳥般向後騰起。

流沙幫人多勢眾，隴西之地不拘朝廷官府，江湖門派，任誰都要給他們三分麵子。收到歐陽棣的凶信時，他正在埠陽城北數裡外的江岸邊，默不吱聲察看鄭奎三和何鐵頭的屍身，屍身被江水泡得腫脹腐臭，被魚蝦咬得看不出人形，他的表情非常糟糕。歐陽棣不測斃命的動靜，如同火上澆油，雪上加霜，沙自礪再也按捺不住肝火，立即遣派幫中精銳，分水陸兩路齊頭南下，誓將此事清查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