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節 自以為是的瘋子[第1頁/共3頁]

無移時工夫，東溟在望，大河蜿蜒東去，河灣之間，火光刺眼，無數修士凡人合作無間，在高爐旁繁忙著，聚火法陣密密麻麻，不計其數，龐大的皮橐圍成一圈，此張彼翕，循著某種節律，催動爐口那一抹天藍的火焰。

“是啊，冇有甚麼是長存不滅的，就連這方六合，都走到了絕頂，真讓人不甘心……”

魏十七恍若不覺，自顧自說下去，“阮青投身鎮妖塔之前，留下一個尚在繈褓當中的女兒，在其體內種下了‘血胎’，這是天妖傳承血脈的奧妙，她留下的背工。”

司徒凰越聽越感覺心寒，魏十七彷彿在壓服她重蹈阮青的覆轍，主動投入鎮妖塔，她忍不住笑了起來，笑得前仰後合，刻薄刺耳，“你覺得你是誰？你覺得我是誰？天妖族幾近死絕了根，阮貓兒心胸慚愧，情願獻出肉身，換來一些自我安撫，真巨大，真令人打動，真是個……蠢貨！”

“你這麼說她，是不體味她，她若不進鎮妖塔，這方洞天決然維繫不到本日。”

話越說越僵，心越說越明，司徒凰眯起眼睛，神采變幻不定，一忽兒是青澀少女，一忽兒是豐韻少婦，一忽兒是半老徐娘，衣袂無風主動，獵獵作響。

“那座塔，叫鎮妖塔，是煉妖劍衍化的洞天，身入塔中，靈魂從肉身剝離，永鎮虛妄與實在之間，不存，不滅，不老，不死。劍靈九黎掌控此塔，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冇有一條靈魂逃得過他的手心，一念生，一念死，任取任奪，甚麼奧妙都藏不住，甚麼心機都瞞不過。”

司徒凰諦視很久，把視野轉向東溟城，城牆，屋舍，街道，行人，土山，肆廛，殿宇，石塔，石塔，石塔，石塔……東溟城的統統在她眼中垂垂變暗淡，唯有那座九層八麵的高塔，在六合之間，顯得那麼光鮮而高聳，幾欲破空飛去。

“是啊，全落了空。崑崙傳承數萬載，能人智士層出不窮，傳聞曾有祖師將巴蛇的胃袋煉成寶貝，出爐之日，即四分五裂，炸為碎片，留下的殘片能吞噬煉化靈魂，種入體內，可免奪舍之虞。阮青的女兒由此逃過一劫，我也從中獲益，冇有機遇變成真正的龍澤巴蛇，這一點讓你絕望了，是嗎？”

六合一片烏黑，如亙古長夜，唯有東溟城上空，一片光亮。隔著悠遠的間隔，司徒凰清楚感遭到熟諳的氣味，妖氣噴薄，直上雲霄，遣散了稠密的煙塵，她心中疑竇叢生，如此強大而煩複的妖氣，究竟從何而來？

即便是“集香木**，複從死灰中重生”的妖鳳，也對那一抹火焰有些顧忌，究竟是甚麼樣的天材地寶，須以如此狠惡的陽火熔鍊？

“鎮妖塔當然是不得自在的囚籠，這方六合又何嘗不是，你我都清楚，日月星鬥，江山大地，萬事萬物，都隻是洞天靈寶孕育演變而成的一個小天下，你們來自的處所，纔是真正的大千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