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節 忍得一時委屈[第1頁/共3頁]

羊摧心頭猛一跳，旋即平靜下來，深深望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反問道：“為甚麼這麼說？”

風吹雲動，月光照亮了天井，阿福的表麵一點點閃現出來，臉上堆滿了深淺不一的皺紋，像久經風霜的老樹皮，下頜長著一顆顫巍巍的大瘤，肩膀歪在一邊，左腿短了一截，不知是天賦的畸形，還是受傷所至。

那是錯覺，誰都冇有轟動，老宅仍然在甜睡中。羊摧鬆了口氣，四下裡滿盈著舊書的黴味，他不由屏住了呼吸，設想著藐小的蠹魚鑽入鼻孔，在肺裡落戶安家。

幾個起落，羊摧工緻地爬上了牆頭，眯起眼睛諦視著下方。父親的書房門窗緊閉，冇有燈火，死普通沉寂。守夜的阿福睡在那裡？他固然腿腳殘疾，卻不是平常奴婢，年青時根柢還在，手頭有兩把刷子。

他繞著院子走了一圈，來到東首的土丘上，從那邊能夠瞥見牆內吊死人的大梨樹，枝丫刺向黑黝黝的天空，像無數不平的利劍。他從腰間解下籌辦好的繩索，甩了幾個圈用力擲出，緊緊套住一節細弱的樹枝。

“不知大少爺要找甚麼東西，也許老奴曉得。”

羊摧硬著頭皮開口道：“我……我到書房來找點東西……”

“老奴在。”

羊摧墮入難堪的沉默中，阿福也不催他，一聲不吭站在他跟前，耐煩等候著。

“為甚麼不呢……”羊摧順手拿起一本薄薄的線裝書，封麵上寫著幾個古意盎然的篆書，筆劃舒張，氣韻相連，可他恰好一個字都不識。

羊摧霍地回過身，隻見一個佝僂恍惚的身影，垂動手恭恭敬敬對本身說話，非是旁人，恰是關照書房的老仆阿福，神不知鬼不覺冒出來，把他嚇了一跳。

“你把門翻開，我看一下就走。”

羊摧下認識嘀咕道：“這裡本來就亂得很……”

對冤魂索命之類的傳說，他一貫嗤之以鼻，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河朔羊氏富甲三鎮，官商勾搭，傷天害理的事做得還少嗎？如何不見枉死的幽靈前來索命？

那一頃刻，羊摧覺得他會決然回絕，等父親返來後告上一狀，那一頃刻，他乃至做好了離家出走，遠走高飛的籌算，但是出乎料想，阿福漸漸轉過身，一瘸一拐地朝書房走去，腰間鑰匙收回輕微的“叮噹”聲響。

“大少爺，你看，老爺不喜好彆人翻亂他的書，你要找甚麼東西，還是奉告老奴吧！”

他一口道破了羊摧的用心。

阿福諦視著他年青的臉龐，悄悄歎了口氣，道：“大少爺，你讓老奴難堪了。”

羊摧心中一片雪亮，他藐視了阿福，就像羊捷藐視本身一樣。強將部下無弱兵，阿福決不是甚麼淺顯奴婢，如果他所料冇錯，這個殘廢曾是父切身邊的得力臂膀，年青時見地武功，無一不是上上選，現在老了，不肯保養天年，才屈身為奴，暗藏在老宅中，充當父親的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