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5章[第1頁/共4頁]

這花塢處於山腰，又半臨陰麵，地氣便稍稍涼一些。此時都城內的各處早已是暮春繁花殘落之景，這裡卻恰是百花盛放之時。都城中的貴家後輩如果錯過了春日的麗景，便會挑著這個時候過來，摸一摸春季的尾巴。

四周的風景已然失容，他的目光落在謝璿膩白的側臉，看到柔滑的雙唇，下顎畫出極美的弧度，長長的睫毛下是靈動的眼睛，每一寸肌膚都恰到好處。

半晌後謝璿才挪開眼睛，轉向那一片海棠，撲哧一笑。

沿著韓玠所指走了一陣，轉過一個拐角，公然見滿坡都是海棠樹。

謝璿忍不住往前跑了兩步，笑生雙靨的同時又有些遺憾，“如何在劈麵山坡呀，好遠。”——站在此處，間隔那片海棠山坡也就百十來米，可中間隔著一道山溝，若要到海棠林子裡去，還得下了山坡再爬上去，非常費事。

這般用心唱反調的神態委實敬愛，韓玠實在按捺不住，飛速在她臉上親了親，“十六歲以後，我把本身送給你。”

海棠麼？謝璿心動。

謝璿有些獵奇，韓玠所說的想她的時候，是在她生前還是身後？如果是生前倒也罷了，記念故鄉吹奏陶塤，內心另有暖和的但願。如果是在她身後……謝璿乃至不敢設想，韓玠的塤曲裡會有多少悲苦。

她笑了笑，“你疇前不會吹這個吧？”

因路途勞累，謝珺便先和許少留入宅邸歇歇——這花塢陣勢得天獨厚，是四月裡賞花的極佳去處，四周便建了很多宅邸，每處也不過四五間屋宇的大小，倒是一地難求。慶國公府的老爺子賢明，暮年置了宅邸，現在用著最便宜。

謝璿目瞪口呆。

“在雁門關外學的，想你的時候就吹。”韓玠握著她的手，藏在廣大的衣袖裡，“雁門關外很蕭瑟，不像都城的溫山軟水，那邊見不到多少綠色，全都是戈壁灘。那種蕭瑟裡吹塤，才叫一個悲苦。”

這枚塤做的很精美，染了檀香光彩，上頭鏤刻簡樸的斑紋，不像都城裡那些精雕細琢工匠的筆鋒，倒像是從關外來的，不事蕪雜。

明顯是被韓玠把玩得久了，陶塤大要非常光潤，上頭還帶著韓玠溫熱的體溫。謝璿湊在嘴邊吹了兩聲，斷斷續續的哭泣著，不成調子，完整不及韓玠的渾然天成，情懷深遠。

塤的音色中多有悲慼哀婉之意，常表深思懷古之情，固然為某些沉湎情懷的文人所愛好，平凡人家尋求喜慶熱烈、安樂平和，大多不是很喜好。比方謝老夫人就很討厭，說這聲音聽得讓民氣裡沉悶，像是有愁雲壓著似的，從不叫人吹起。

幸虧這裡的景色也不錯，即便不能深切海棠林子，遠觀也有興趣。她往四周瞧了瞧，不遠處有一塊平坦的龐大石頭，便指了指，“去那邊坐會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