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之一個“優等生癌”晚期患者的自白[第1頁/共5頁]
從蘇黎世返回盧塞恩的大巴上,我坐在最後一排,一向埋頭無聲地痛哭。我彷彿又聽到了大學期間阿誰女生半夜收回的哀嚎。
2001年9月,我在北大中文繫上大四。有一天,食堂的電視機四周站滿了人。俄然,有人吹了聲口哨,喊了句:“老美被人乾了!”底下噗嗤一片噴飯聲。
客歲8月,我平生第一次上了手術檯。出院以後,每當傳聞有同齡人因為癌症、煩悶、過勞猝死等啟事分開人間時,我的表情都有如張愛玲小說中描述的景象:女配角聞聲甘西迪總統遇刺動靜的那天,正在水槽上洗盤碗,腦筋裡聞聲本身的聲音在說:“甘西迪死了。我還活著,即便不過在洗碗。”
我們置身於一片幽藍的反光中,久久不語,彷彿被一千個夜晚所包抄。她入迷地望著火線,任由另一個天下的陽光在臉上躍動,眼裡空空蕩蕩。
也是在這一年,傳統紙媒迎來最後的餘暉,墮入風雨飄搖的地步,事蹟大幅下滑,“報業寒冬論”塵囂日上。我很快發明,出入音樂廳和美術館、與權貴名流談笑風生、每年領回一摞獎狀那點虛無漂渺的優勝感,在狠惡縮水的人為單麵前,淪為一個自欺欺人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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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冇有看到那片屬於我的蘇黎世湖。我仍在路上。
螢幕上是地中海清澈、光輝的海岸。電影裡說,海灘上有一個洞,掉下去的話,就能回到疇昔重新開端……
剛退學那會兒我常常做一個惡夢:迎新會上,前後襬布的人不約而同地轉過身來,對我說:你好,我是xx省的狀元、榜眼、探花,叨教你是第幾名?
氣候陰沉,我們在舊城區的聖母教堂彆離。她回身悄悄地擁抱了我,拍了拍我的肩。她對我說,祝你成為一個unique的寫作者。她的滑雪服摩挲間收回像沙礫一樣纖細而和順的脆響。
誠懇說,她的留學申請以失利告終,給了我莫大的安撫。那段時候,我常和她窩在宿舍裡嘻嘻哈哈地看《蠟筆小新》,從傍晚看到淩晨。現在回想起來,腦海中閃現的,倒是兩個重傷的病號正抱著氧氣瓶大口呼吸。
在從業多年今後,我第一次遭受賦閒的傷害。曾經困擾父輩的阿誰詞“下崗”,現在有了一個更動聽的說法,叫“轉型創業”。但是,我仍然不敢挑選辭職。我驚駭一無統統,驚駭重新再來,哪怕我上的黌舍、入職的單位,都以“勇於出色”著稱於世。“同窗少年多不賤,五陵衣馬自輕肥。”我逐步冷淡了昔日的寒暄圈,有4、5年時候徹夜達旦地沉淪於網遊,停止了寫作。
她常常揣著饅頭鹹菜,在課堂和圖書館泡上一整天。條記本裡、書的扉頁另有糊牆的白紙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之類的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