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他媽的!”[第1頁/共4頁]
⑧“夫子”見《左傳》文公元年,楚成王妹江罵成王子商臣(即楚穆王)的話:“呼,夫子!宜君王之慾殺女(汝)而立職也。”晉代杜預注:“夫子,賤者稱。”按職是商臣的庶弟。“奴”,《南史・宋本紀》:“帝(前廢帝劉子業)自發得昔在東宮,不為孝武所愛,及即位,將掘景寧陵,太史言於帝倒黴而止;乃縱糞於陵,肆罵孝武帝為奴。”,鼻上的紅皰,俗稱“酒糟鼻子”。“死公”,《後漢書・文苑傳記》禰衡罵黃祖的話:“死公!雲等道?”唐朝李賢注:“死公,罵言也;等道,猶今言何勿語也。”
唐今後,自誇族望的民風垂垂消弭;到了金元,已奉蠻夷為帝王,自無妨拜屠沽作卿士,“等”的高低本該今後有些難定了,但偏另有人想辛辛苦苦地爬進“上等”去。劉時中⒀的曲子裡說:“堪笑這冇見地販子匹夫,好打那好惡劣。江湖朋友,旋將表德官名相體呼,聲音多廝稱,字樣不尋俗。聽我一個個細數:糶米的喚子良;賣肉的呼仲甫……開張賣飯的呼君寶;磨麵登羅底叫德夫:何足雲乎?!”(《樂府新編陽春白雪》三)這就是當時的發作戶的醜態。
晉朝已經是大重家世,重到過分了;華胄世業,後輩便易於得官;即便是一個酒囊飯袋,也還是不失為清品。北方國土雖失於拓跋氏⑿,士人卻更其發瘋似的講究閥閱,辨彆品級,保護極嚴。百姓中縱有俊才,也不能和大姓比並。至於大姓,實不過承祖宗餘蔭,以舊業驕人,空肚高心,當然令人不耐。但士流既然用祖宗做護符,被壓迫的百姓天然也就將他們的祖宗當作仇敵。邢子才的話固然說不定是否出於憤激,但對於躲在家世下的男女,卻確是一個致命的重傷。勢位聲氣,本來僅靠了“祖宗”這唯一的護符而存,“祖宗”倘一被毀,便甚麼都倒敗了。這是倚賴“餘蔭”的必得的果報。
④Hamsun哈姆生(1859―1952),挪威小說家。《饑餓》是他在一八九○年頒發的長篇小說。
我生善於浙江之東,就是西瀅先生之所謂“某籍”②。那處所通行的“國罵”卻頗簡樸:埋頭以“媽”為限,決不牽涉餘人。厥後稍遊各地,纔始驚奇於國罵之廣博而精微:上溯祖宗,旁連姊妹,下遞子孫,提高同性,真是“猶銀河而無極也”③。並且,不特用於人,也以施之獸。前年,曾見一輛煤車的隻輪墮入很深的轍跡裡,車伕便憤然跳下,出死力打那拉車的騾子道:“你姊姊的!你姊姊的!”
⑾《廣弘明集》唐朝和尚道宣編,三十卷。內容係編錄自晉至唐申明佛法的文章。邢子才(496―?),名邵,河間(今屬河北)人,北魏無神論者。東魏武定末任太常卿。元景(?―559),即王昕,字元景,北海劇(今山東東昌)人,東魏武定末任太子詹事,是邢子才的老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