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沉溪[第1頁/共2頁]
眉間尺停下腳步,看著麵前的沉溪,將鬥笠推至後背,他的行動遲緩,明顯是有些怠倦。日前入城路過沉溪,深溝當中不過是一縷潺潺的涓流,連月的淫雨卻讓幾近乾枯的沉溪重獲重生,澎湃躁動的溪水時不時從溝壑中滿溢位來,澎湃的陣容較之湘水還更勝幾分。
乾將劍隱冇在黑夜當中,它的劍身極薄,揮動之間嘶嘶破風卻隻見劍影不見劍身。下方的劍柄飾以龍鱗之紋,崎嶇彎摺好像一條升龍遁入劍中,眉間尺縱橫騰躍,時而俯身時而健步,隻見他雙指勾扣劍柄龍腹的彎折處,將劍身平空翻轉,繼而反握乾將向後突刺,出劍似蛟龍過海氣勢澎湃,收劍時又有白蛇吐信的輕巧靈動。他以掌側輕釦劍柄,破空剜出半輪弦月,劍過之處草斷石崩,連續擊破幾塊巨石。眉間尺興意正盛,俄然聽得鏘的一聲巨響,右手一麻,乾將劍被震落在地。
他沿溪而行從薑城西北一起行至東北角上,倒是冇有瞥見一處斷流,想是斷口早已被連月的風雨沖刷開來。他解下蓑衣,將鬥笠一併投入江中。他與父親素未會麵,實在父仇二字在貳內心也不過是一個恍惚的觀點,他曾經無數次瞥見母親單獨對著高爐,也無數次從母親浮泛的眼神裡看到痛苦,他冇有健忘母親臨終前的囑托,楚王當政一日,便會有無數個乾將莫邪,無數個本身。他直覺深袍男人與本身有著不異的設法。可現在楚王滿城張榜貼文通緝本身,皇城難進,期定的斷流又不見蹤跡,他不肯再想,對於父仇和將來,哪怕放下半晌也好,他乾脆躺倒在沉溪旁。渾濁不堪的泥水滿溢位來,時不時鞭撻著他的麵龐,他冇有在乎,反倒感覺清爽。這讓他想起那天一飲而下的杜康酒。
“咳,咳”眉間尺復甦過來一陣狼狽,倉猝掩開口鼻從溪邊坐起。天上掛滿星鬥,想必入夜已有一段時候,眉間尺看著澎湃的流水,長久的失神後沿著原路向西躥去。行至一處,他慢下腳步,本來的斷流固然已經不見蹤跡,想來是成了沉溪最為狹小湍急的一處。城中另有燈火,子時還冇有到,眉間尺能做的隻要等候。
麵前的石方有半人之高,與先前斬開的巨石分歧,甚是光滑規整,明顯是顛末切割打磨。眉間尺俯身檢察,發明劍擊的位置獨一一縷淺淺的劍痕,不過掌紋寬深,劍痕旁刻有一個形似古字的象形標記和一塊殘破的飛禽圖案,眉間尺對這些不感興趣,他隻是獵奇乾將尚且不能撼動分毫的頑石,又有甚麼利器能篆刻其上。
雨還鄙人,打在房簷,泥濘的北郊和他的鬥笠上,本來寸草不生的北郊小徑有了一絲活力。
倉促避開捕役和快手,貳心知此時皇城難進,行刺楚王更是天方夜譚,卻冇有從薑城遁走,他還留意於阿誰一語道破本身的來意的男人,因而繞道向北赴子時之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