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血肉飛腥油鍋煉 骨語言積惡石磨研魂[第1頁/共6頁]
老殘隨了此人,下了台子。今後走出後殿門,再往東行過了兩重院子,到了一處小小一個院落。上麵三間屋子。那人引進這屋子的客堂,揭開西間門簾,進內說了兩句話,隻見內裡出來一個三十多歲的人,見麵作了個揖說:“請屋裡坐。”那送來的人,便抽身去了。老殘進屋說:“就教貴姓?”那人說:“姓顧名思義。”顧君讓老殘桌子內裡坐下,他本身卻坐桌子內裡靠門的一邊。桌上也是紙墨筆硯,並堆著無窮的公文。他說:“補翁,請寬坐一刻,兄弟部下且把這件公事辦好。”筆不斷揮的辦完。交與一個公差去了。卻向老殘道:“一貫久仰的很。”老殘連聲謙遜道:“不敢。”顧君道:“本日敝東請中間用飯,說公事忙,不克親陪,叫兄弟作陪。多飲幾杯。”相互又說了很多客氣話,不必贅述。
少時,外間人來講:“席擺齊了,請師爺示,還請哪幾位?”聽他說了幾個名字,隻見一刻人已來齊。顧君讓老殘到外間,見有七八位,一一作揖相見畢。顧君執壺,一座二座三座俱已讓過,方讓老殘坐了第四座。老殘說:“讓彆位吧!”顧君說:“這都是我們同事了。”入坐以後,看桌上擺得滿桌都是碟子,青紅紫綠都有,卻認不出是甚麼東西。看顧君一徑讓那三位吃酒,用大碗不住價灌,半晌工夫都酣醉了。席也散了。看著顧君叮嚀家人將三位扶到東邊那間屋裡去,轉頭向老殘道:“中間能夠同出來看看。”本來這間屋內,儘是大床。看著把三人每人扶在一張床上睡下,用一個大被單連頭帶腳都蓋了下去,一麵著人在被單內裡拍了兩三秒鐘工夫,三小我都冇有了,看人將被單揭起,還是一張空床。老殘驚奇,低聲問道:“這是甚麼刑法?”顧君道:“不是刑法,此三人已經在那邊‘呱呱’價哭泣了。”老殘道:“三人投生,斷非一處,何故在這一間屋裡拍著,就會到那邊去呢?”顧君道:“陰陽妙理,非中間所能知的多著呢!弟有事不能久陪,中間情願出遊,我著人送去何如?”老殘道:“操心感甚。”顧君叮嚀從人送去,隻見一人上來承諾一聲“是”。老殘作揖告彆,兼說感謝酒飯。顧君送出堂門說:“恕不送了。”
再看時,隻見阿旁將木樁上辮子解下,將來搬到殿下去。再看殿腳下不知幾時安上了一個油鍋,那油鍋扁扁的情勢,有五六丈圍圓。不過三四尺高,底下一個爐子,倒有一丈一二尺高;火門有四五尺高;三隻腳架住鐵鍋,那爐口裡火穿出來比鍋口還要高二三尺呢。看那鍋裡油滾起來也高出油鍋,同日本的富士山一樣;那四邊油往下注如瀑布普通。看著幾個阿旁,將那大漢的骨頭架子抬到火爐麵前,用鐵叉叉起來奉上去。那火爐中間也有幾個阿旁,站在高台子上,用叉來接,接疇昔往油鍋裡一送。誰知那骨頭架子到油鍋裡又會亂蹦起來。濺得油點子往鍋外亂灑。那站在鍋旁的幾個阿旁,也怕油點子濺到身上,用一塊似布非布的東西遮住臉麵。約有一二分鐘的工夫,見那人骨架子,跟著沸油高低,垂垂的色彩發白了。見那阿旁朝鍋裡看,彷彿到了時候了,將鐵叉到鍋裡將那人骨架子挑出,往鍋外埠上一摔。又見那五神案前有四五個男男女女在那邊鞠問,約莫是對證的模樣。老殘扭過臉對那老者道:“我實在不忍再往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