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二 癡公子狠使噪脾錢 賢丈人巧賺回頭婿[第1頁/共12頁]
公子銀子接到手,手腕闊慣了的,那邊勾他的用?何況一貫處了不敷之鄉,未免房錢柴米錢之類,掛欠些在身上,拿來一出摩訶薩,冇多幾時,手裡又空。左顧右盼,彆無可賣,單單剩得一個身子。考慮乾脆賣與人了,既得身錢,又可養一。倒是一貫是個公子,阿誰來兜他?又兼目下已做了單身光棍,種火又長,拄門又短,誰來要這個廢料?公子不揣,各處央人尋頭路。上官翁曉得了,又拿幾兩銀子,另挽出一個來,要了文契,叫莊客收他在莊上用。莊客就假做了家主,與他約道:“你本繁華出身,故此代價多了。既已投奔,就要隨我利用,禁持痛苦,不得違慢!說過方收留你。”公子考慮道:“我當初富盛時,家人幾十房,多是吃了著了閒蕩的,有甚痛苦處?”一力答允道:“這個不難,既已靠身,但憑使喚了。”公子初時瞥見遇飯用飯,遇粥吃粥,不消本身運營,頗謂得計。誰知隔得一日,莊客就限他功課起來:淩晨要打柴,日裡要桃水,晚要舂穀簸米,勞筋苦骨,冇一刻得安適。略略推故懈惰,就拿著大棍子嚇他。公子受不得那苦,不勾旬日,魃地逃去。莊客受了上官翁分付,不去追地,隻看他怎生下落。
彼時有赴京聽調的一個官人,姓黃,表字德琬。他的寓所,恰與郭家為鄰,見他行動如此,內心不然。後交來往得熟了,經常好言勸他道:“君家後生年紀,未知人間苦辣。財帛動手甚難,君家固然豐富,不宜如此白費。日複一日,須有儘時,今後背工不上了,悔之無及矣。”郭信聽罷,悄悄笑他道:“多是寒酸說話。財帛那有效得儘的時節?吾家田產不計其數,豈有背工不上之理?隻是家裡冇有錢鈔,眼孔子小,故說出這等群情,全不曉得我們大族行動的。”把好言語如風過耳,一毫不睬,隻依著本身性子行去不改。黃公見說不聽,曉得是縱慣了的,道:“看他厥後怎天生果!”得了官,自彆過出京去了,今後毫不相聞。
“女兒已是此家的主母,另有女兒在那邊?”張三翁道:“當初是老夫做媒賣去,現在原是老夫做媒還你。”公子道:“如何還得?”張三翁道:“癡白癡!大人家的女兒,豈肯再嫁人?前日恐怕你當真胡行起來,令嶽叫人接了家去,隻說嫁了。今住的原是你令嶽家的屋子,又恐怕你凍餓死在外邊了,故著老夫設法了你家來,清算在門房裡。今見你心性轉頭,以是替你申明,原等你伉儷完聚,這多是令嶽培養你成器的美意義。”公子道:“怪道住在此多時,隻見說主母,從不見甚麼仆人出入。我守著誠懇,不敢窺測一些,豈知如此就裡?元來嶽丈恁般操心!”張三翁道:“還不上前拜見他去!”一手扯著公子走將出去。上官翁也湊將上來,撞著道:“你現在記得痛苦,覺悟前非了麼?”公子無言可答,大哭而拜。上官翁道:“你痛改前非,我把這所屋子與你伉儷兩個住下,再撥一百畝田與你管運,做起人家來。如果飽暖以後,舊性複發,我立即逐你出去,連老婆也不準見麵了。”公子哭道:“經了多少痛苦過來,今受了嶽丈深恩,若再不曉得省改,真豬狗不值了!”上官翁領他出來與女兒相見,伉儷捧首而哭。說了一會,出來謝了張三翁。張三翁臨去,公子道:“隻要一件不潔淨的事,倘或舊仆人尋來,如何好?”張三翁道:“那邊甚麼舊仆人?多是你令嶽捏弄出來的。你隻要好做人家,再不必彆慮!”公子方得放心,住在這屋子裡做了家主。雖不及得富盛之時,倒是省吃儉用,勤心苦肌,衣食儘不缺了。記恨了日前之事,不容一個閒人上門。